內(nèi)侍愣在原地,差點以為自已聽錯了。王上竟要給圣子送藥材?還特意挑最好的?
“怎么?”裴沐川的聲音冷了下來。
“奴才這就去!這就去!”內(nèi)侍回過神,忙不迭地應(yīng)著,小跑著退了出去。
書房里,裴沐川看著那碗?yún)瑳]動。湯面上的熱氣氤氳著,模糊了他的眉眼。他想起昨日在蒼梧殿,隋臨舟接過靈液時指尖的輕顫,想起他被炁流反噬時蒼白的臉——送點藥材,不算什么。
就當(dāng)是……看在他還能補結(jié)界的份上。
他拿起參湯,抿了一口。參味很濃,帶著點苦,像他此刻的心思,亂糟糟的,理不清。
早朝的鐘鳴又響了。裴沐川放下湯碗,拿起案上的朝服,玄色的,繡著金線龍紋,穿在身上,重得像枷鎖。
他對著銅鏡理了理衣領(lǐng),鏡中的人眉眼深邃,眼神銳利,帶著慣有的陰鷙和冷漠,看不出半點異樣。只有他自已知道,鏡中人的心里,多了點不該有的牽掛——一個白發(fā)藍眼的圣子,一個被釘在神殿里的祭品。
“走吧?!迸徙宕ㄞD(zhuǎn)身往外走,玄色的朝服掃過門檻,“該讓那些老東西,知道誰才是主子了。”
朝堂上的氣氛比往日更壓抑。
文武百官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裴沐川坐在攝政王的位置上,比御座還高半分,玄色朝服襯得他臉色更沉,眼神掃過眾人,像刀子似的,刮得人皮膚發(fā)疼。
“北境的戰(zhàn)報,諸位都看了?”裴沐川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魔族越境,青嵐關(guān)失守三座城,死傷三千,這就是你們給本王的交代?”
沒人敢接話。兵部尚書跪在最前面,后背都濕透了,頭埋得更低。
“怎么?都啞巴了?”裴沐川冷笑一聲,指尖敲著扶手,“平日里爭權(quán)奪利的時侯,一個個嗓子比誰都亮,怎么到了正事上,就都成了鋸了嘴的葫蘆?”
還是沒人敢說話。殿內(nèi)靜得能聽見燭火的“噼啪”聲,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裴沐川的目光落在戶部尚書身上:“戶部尚書,糧草籌備得怎么樣了?前線的將士快斷糧了,你不知道?”
戶部尚書身子一顫,忙磕頭:“王、王上,國庫空虛,實在是……實在是湊不出那么多糧草??!”
“湊不出?”裴沐川挑眉,“本王聽說,你昨日還給你小妾買了塊暖玉,花了三千兩?怎么,將士的命還不如你小妾的暖玉金貴?”
戶部尚書臉瞬間白了,磕得頭“咚咚”響:“王上恕罪!臣、臣糊涂!臣這就把玉賣了,湊糧草!”
“不必了。”裴沐川淡淡地說,“你這官,也別當(dāng)了。來人,把戶部尚書拖下去,抄家,家產(chǎn)充作軍餉?!?/p>
“王上!”戶部尚書慘叫一聲,被侍衛(wèi)架著往外拖,掙扎著喊,“王上饒命!臣再也不敢了!”
裴沐川沒看他,眼神轉(zhuǎn)向兵部尚書:“你呢?青嵐關(guān)失守,你打算怎么擔(dān)責(zé)?”
兵部尚書抖得像篩糠,忙道:“臣、臣愿親赴前線,奪回失地!若不能,臣提頭來見!”
“不必親赴?!迸徙宕ǘ似鸩璞K,抿了一口,“你年紀大了,經(jīng)不起折騰。卸了職,去守皇陵吧。”
兵部尚書一愣,隨即臉色灰敗。守皇陵和流放沒區(qū)別,只是好聽些??伤桓曳瘩g,只能磕頭:“臣……遵旨。”
短短幾句話,就罷了兩個重臣。殿內(nèi)的氣氛更冷了,連空氣都凍得像冰。
裴沐川放下茶盞,目光掃過眾人:“還有誰覺得本王處置不當(dāng)?”
沒人敢應(yīng)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