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前情,陳不謝又問道:“江大哥,你是怎么會知道我在那里的。”
余何意伸出左手,攤開手掌,只見掌心有一張字條,上面的墨跡已有些洇開的跡象,筆跡也很散亂,顯然是倉促寫下之故。
字條上寫著‘速往繡樓救陳一’后頭的一字寫的很高,也許是沒寫完的不字一橫,但后文沒再寫下去了。
陳不謝驚呼道:“啊,是誰傳的信。”陳不謝向來率直,想法簡單,在他看來,既然是鐘姑娘相求,自己應(yīng)承了,龍?zhí)痘⒀ㄒ碴J一闖??墒晴姽媚锵嗲?,難道就早也預(yù)料到自己此去危如累卵,故此特意來寫信求助?那可是明知自己不敵,又為什么求助于己呢?
余何意坐在屋內(nèi)等時,確是動了殺心的,也已把所有殺阿碧之后的說辭與后招都想得很清楚,燭火搖曳中,余何意幾乎將所有計劃排布分明,他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屋外圓月高升,始終等不到陳不謝回屋,心中已經(jīng)知曉,陳不謝恐怕一去無回。
他心中的感慨在此刻發(fā)生,但論及悲痛,又真好似無,畢竟陳不謝只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前同門后輩罷了。
變故就在此刻突如其來。
余何意未聞其聲,先感其勢,側(cè)頭看向門外,那里‘歘’的一聲,是一枚羽箭攜著半張字條穿窗而入,直直得釘死在他右側(cè)的木柱上,既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仿佛裙擺蹁躚聲,由此余何意斷定,此人是個女子。
那些經(jīng)過眼下自毋須再說,余何意只是簡單地點一點頭,向陳不謝說:“傳信要我救你的,和求你前往救人的,不是一條心。這園內(nèi)有珠光寶碧四女,都是姓鐘,剛才的鐘光是一人,阿碧是一人,樓外獻舞的鐘寶兒又是一人,算起來,你只剩下鐘珠沒有見過?!?/p>
他的話沒說盡,只是心想,如果傳信的真是鐘珠,那么鐘珠的目的也很明確,她們?nèi)撕现\連橫,只為了相救鐘素素,可是她們的性情各不相同,所以對待陳不謝的態(tài)度也大相徑庭。
陳不謝聽了,若有所悟。
余何意又道:“把手伸出來?!?/p>
陳不謝依言為之,余何意伸手診脈,觸及陳不謝腕口處時,陳不謝感到一陣冰涼,隨即打了個顫。這與被鐘光診脈感覺截然不同,陳不謝恍惚感到芒刺在背,令他坐立不安,習(xí)武之人最忌被人扣住命脈,余何意這一診,幾乎是把陳不謝的性命捏在手掌之間,無怪乎陳不謝會感到不適。
診脈須臾,他收回手,對陳不謝道:“你外傷未愈,又添內(nèi)傷,等晚一點兒我去抓幾服藥給你喝,園內(nèi)的事情不要再管,明白了嗎?”
陳不謝僵著一張木臉,并沒點頭,余何意皺眉問道:“怎么?”
“剛才鐘姑娘跟我說,叫我下次不要再相信她,她是不是有什么難言的苦衷?就像江大哥你說的,她們幾人也不是一條心,鐘姑娘……”
鐘姑娘,鐘姑娘。
余何意聽得耳朵生繭,但他一言不發(fā),只是定定的看著陳不謝,看得陳不謝說話語聲越來越低。
“我……我說的有什么不對之處嗎?”陳不謝囁嚅了兩聲,終于閉嘴,且是慢慢地,漲紅了臉。
余何意微笑道:“不必緊張,不謝,你跟我說,是不是喜歡鐘姑娘?!?/p>
“哪有此事?!标惒恢x突然高聲,既而小聲快速地重復(fù)道:“絕無此事,絕無此事,我只是……吾輩行俠仗義,十年磨一劍,劍鳴不平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