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何意站在慶平生側,狀似無意問道:“前輩,他身上的燒傷從何而來?”
慶平生搖了搖頭,顯然也是不知,燒不多時,火焰將息,呂去歸因燒尸腥臭難聞,此刻避去了另一端吹簫奏曲,陳曠在灰燼中收歸骨灰。
余何意正在沉思后幾冊的化功大法該到何處去尋,耳側忽然傳來慶平生傳音一線。
“小哥,老朽還有一件事拜托你?!?/p>
余何意微微一頷首,幅度不大。
“你悄悄的帶了楚陽的骨櫬回云州去,交給楚嶺,把其中的根由解釋一番,也好稍慰其心?!?/p>
余何意皺眉暗想,那云州楚家甚是勢大財壯,楚嶺又是出了名的護短無賴,我若這樣獨去,他不信我的話,遷怒在我身上可怎么辦,這等傳話送尸的活兒找誰不能做?
慶平生見他神色為難,又傳音道:“余小哥,不會叫你白跑一趟的。老朽有一門外家絕學,是早年闖蕩時于苗疆何家得來的,名叫五毒掌。只要你肯幫我辦成這件事,我就把這門掌法傳授給你。”
五毒掌?
什么來由,沒聽說過。
江湖上都無它的名頭,想必也不是什么厲害的武功。
余何意電光火石般思索了一番,小聲道:“前輩,容我思考一下,再給你答復如何。”
慶平生便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待陳曠收拾完了一切,幾人下了山頭,在山腳處趕上了護送眾人下山的官兵部隊。
幾名華山弟子留守在此,那些百姓婦女都已被帶回城中,林崇吉站在一行人中,分外顯眼。
沒等陳曠迎上去,薛為就按著腰間長劍,邁步近前道:“大師兄,他有話和你說。”
“林公子……”陳曠深吸一氣,他自知今日林崇吉之禍,雖不能說全然是他疏忽,卻也有著不小的干系,這會兒心內愧疚,說道:“眼下你無處可去,與我等同回華山如何?踏松月一事,你請放心,我華山絕不會任由它為非作歹?!?/p>
林崇吉現(xiàn)下?lián)Q了衣衫,依舊一身白袍,右眼包了一片白紗,看著神清骨秀,仍舊是那個翩翩美少年,此刻神色淡然,聽見陳曠抱疚之語,還笑了一笑。
他自腰間拔出劍來,在土地上一劍一劃,手腕已比早前穩(wěn)了太多。
‘多謝美意,我已有了要做之事,也已經(jīng)有了要去之地,只是想與你當面道謝?!?/p>
余何意走上前來,見得地下筆走龍蛇,俊逸如畫的一行字,抬起頭來,看向林崇吉道:“你想自己去報仇?踏松月這門派來歷詭異,可不是你一人能查的清楚的?!?/p>
‘余少俠,陳大俠,你們不必多言,我心意已決。多日前對你們出言不遜,是我不懂事,希望你們諒解我?!?/p>
陳曠直道:“快別說這樣的話,林公子,若不是我……你也不會受此剜眼斷舌之傷,要說起來,真該是我向你賠罪認錯?!?/p>
林崇吉搖了搖頭,以腳抹擦了地上幾行字,又寫道。
‘人力有盡時,你已盡了全力,我林崇吉知道好歹,我要走了,希望來日再會,能與你們杯酒言歡,談笑席間?!?/p>
書盡了這一番字,林崇吉收劍入鞘,抱拳毅然一禮,完好的左眼中,露出了此去不見的決心,壓住了陳曠要再相勸的后話。
天地悠悠,林崇吉折身獨行遠去,眾人都未阻攔。
在夕陽欲墜的余暉中,他的背影逐漸拉長,慢慢地化為一個細小的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