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青遂道:“那座城隍廟離長樂不算太遠(yuǎn),我的馬兒奔了盞茶功夫就到,到得廟前,我把那馬束在道旁,喂了些干草胡豆,就準(zhǔn)備往廟里去。不看不打緊,一看果然好一座大廟,那廟宇朱紅高墻,外頭栽種了一片青松,環(huán)繞四周,后頭水汽升騰,煙靄蒙蒙。我心里好驚奇,這么好一個寶地,怎么卻不是我們盤住在此。
“既然被我撞見了,那么現(xiàn)在也為時未晚,我提步進(jìn)廟,還沒入得大門,就聽到里頭有人說話,是一老一少,那老的談吐很奇異,咬字總是不甚清晰,我疑心陡起,當(dāng)下點足而起,翻到屋頂上去偷聽。那老的說:‘你來惹介末久,有頭緒無么?’小的那個說:‘莫啊,不曉得她們要做哪樣,弄得窩不寄到介末做好?!?/p>
“老的那個又說:‘這秘籍事關(guān)要緊,無論介末樣都要得到,實在莫法的,寧可毀掉也甭要留給后人?!〉木偷溃骸C省得。’那時我聽他們說話奇怪,用詞顛三倒四,不像是中原人士,又說什么秘籍不秘籍的,就有心探頭瞧瞧。
“我才把身子稍傾一點兒,那老的突然一喝,我登時骨軟筋麻,想提氣運功,卻發(fā)現(xiàn)再沒有力氣了?!?/p>
余何意奇道:“素聞妙音娘子的音攻甚是精湛,一套無音掌也出神入化,怎么只被他喝了一聲就不濟(jì)事了?”
江天青臉色一變,自然不能把自己廢功重修一事道明,其實當(dāng)夜吃那一次大虧,也實在是命數(shù)使然,倒霉得不行,如若不是正趕上江天青重修內(nèi)功,如若江天青當(dāng)時率先出手,都不會淪落至此。
但是江湖好漢放對,向來不問前情后果,只看勝負(fù),余何意這番話說得不客氣,江天青卻也生受了。
她笑道:“我不濟(jì)事,自然是有原因的。小兄弟聽下去便是?!?/p>
余何意拱了拱手,敷衍說道:“抱歉抱歉,請說。”
江天青道:“那時我氣力全無,就知道中了計了,底下那老的還在說:‘侄兒,你把她取拿來,勿要被她跑咾。’我觀看四周碧瓦熒熒,心知瓦上有毒,要待下去硬拼,決不是他們的對手,就靜靜躺著不動。”
阿碧道:“若不動一下子,不就是待宰羔羊,更求速死了么?”
阿碧的疑問顯是沒有經(jīng)驗的緣故,但在座的兩人都沒有那份耐心教導(dǎo)她,而真正愿意傾心相授的人,卻早被她挑斷筋脈,關(guān)在廂房之中。
江天青繼續(xù)說道:“那小的聽了話就來捉我,不過也不知道他是功力不濟(jì)還是修行不到火候,可巧烏云掠過眉月,把那清光掩住,四下里一片漆黑,他一時找我不見,就徑奔到屋內(nèi)去問,‘叔叔,介么找不到她呀呢,她跑了吧?’那老的喝罵道:‘她中了我的喪魂失魄粉,介末會跑得了格,快去捉住她?!?/p>
“我那時一聽,心下才明白這老的是誰,就是摩尼教藤長老,他的喪魂失魄毒不知道害了多少英雄好漢,想不到我竟會敗在這里。不過向來沒聽說過他還有個侄兒,我料想這是惟一活命的機(jī)會,更是一動不動。
“那時月光又灑下來,烏云早散,那小的縱身躍了幾丈,終于瞧見我斜躺在碧瓦之上,他即叫道:‘叔叔,窩找到了?!匍L老在底下喊道:‘她身邊都是毒粉,你服了解毒的再行過去捉她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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