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眼一看,望見前頭一排栽種有數(shù)十顆柳樹,枝條亸委,正隨風擺蕩,心中大喜,趕著馬匹奔到柳樹之下休息,在柳下綁了韁繩,就取出包袱中的水囊來喝了一氣兒肚飽,又把余下的水澆在手中聚攏,喂給馬匹舔吮。
喝過了水,馬匹自顧去啃食初生柳葉,余何意掏出一包油餅,取出一個,還尚有余溫,是云州最好的胡氏餅家買來的,大口吞吃起來。
一人一馬在柳蔭下歇了片刻,忽聽得東邊大路上吵吵嚷嚷,十數(shù)個人簇擁著擠擠挨挨,往這邊走來,為首的白面無須,是個后生,手里攥著個銅鍍鐵制的鑰匙。
人群中綁著一個帶木枷的青年,瞧著約有二十七八歲年紀,面目俊美,瀟灑閑雅,雖是手足被縛,卻仍有一種從容自得之態(tài)。
余何意看了兩眼,不欲牽涉其中,就往自己頭上戴了頂竹笠,半瞇著眼,佯裝午睡。
那群人走到近處,見柳樹下有一個身著青衫的少年郎,邊上綁著一匹駑馬,瞧著毫無出奇,料得是什么初出茅廬的少年小子,一行人均未在意。
他們在這數(shù)十株柳樹附近來來回回走了數(shù)圈,其中那個為首的白面后生呵道:“江際流,你還不老實交代,你究竟把小姐藏身在了什么地方。”
“想知道?”江際流面上登時一笑,說道:“要想保住你們家小姐的性命,就趁早把爺身上的枷鎖卸了,軟骨散解了?!?/p>
人群中當即有幾個聲音怒道。
“你做夢!”
“癡心妄想!”
“把他關入水牢,看看他還嘴不嘴硬!”
江際流頂著足有數(shù)十斤重的木枷,伸了個懶腰,無賴道:“那就殺了我吧,嘿嘿,反正黃泉路上,陰司殿中,也有個美貌的莊小姐陪我,說不準閻王爺一開恩,還把她許配給我呢?!?/p>
說著,此人嘴里嘖嘖作聲,仿佛眼前已是洞房花燭夜的光景,十分的引人入勝。
“天下聞名的莊家獨女,要是活著,我怕還沒有這個福分呢?!?/p>
余何意在旁聽的好笑,他也不認識什么莊家小姐,只是看個熱鬧,那所謂的江際流說話頗合他的胃口,便稍抬竹笠,睜開一只眼偷看。
那群人還在吵嚷,江際流嘴里的話愈發(fā)過分,終于有人按捺不住,忍不住出掌襲來,運功十足,這一掌挨上,就非死即傷。
余何意見了此掌,心中一震,這掌法好生眼熟,倒像在什么地方見過。,
江際流早有預備,把這木枷一橫,身子前躬略略一斜,迎將上去,那一掌劈落,木枷頓時四分五裂,盡成粉末,他在地下打了個滾兒,躲開了余下的掌風,此刻歪歪斜斜地往柳蔭處跑來。
端看他跑得不快,那群人又圍追堵截,本以為他不出百步一定便會被擒,孰料此人步法奇詭,雖然看著雜亂無章,但竟無一人抓得住他。
余何意心里不禁又是一奇,尋思自己可沒這么俊的輕功,要是能學了此步法,豈不更好?
不知莊家又是什么來路,也是云州境內(nèi)的?
江際流跑得近了,沖著余何意所在處哭嚎道:““老趙,老趙你終于來救我了,這幾天我可是咬死了一句也沒供出你來啊???,把他們都殺了,再把那個莊聞柳一并送了上路,好解我心頭之恨?!?/p>
他話音剛落,余何意抬起竹笠,露出了面容,還沒來得及解釋一句,眼見得那幫莊家門徒面色嚴峻,已有人舉劍殺將上來。
這是什么道理?
若非清風觀門規(guī)甚嚴,說不得余何意此時便要罵一句去你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