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平生把魚取下,丟入竹簍中,語氣似嘲非嘲。
“就如同這條魚兒,雖然知道這魚鉤尖利,恐怕傷他性命,但他吃不上魚食,不是死在今天,也會死在明天,倒不如博上一博?!?/p>
“那么,咱們要去哪?”
“荊州?!?/p>
“你要我替你做什么?”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現(xiàn)在,你還是好好養(yǎng)傷吧,那定心丹雖然珍奇,可也不是什么活死人的靈芝仙草?!?/p>
定心丹?
那不是柳家的獨(dú)門秘藥嗎?
只要服下一丸,就可以護(hù)住心脈,無論內(nèi)傷如何,都能吊住一口氣不死。
難道……
“前輩的定心丹,是柳歲給的?”
“為什么只顧著問話,難道你不害怕,死在荊州嗎?”
余何意微微一笑。
“怕,很怕??墒羌热贿B定心丹這樣的丹藥,前輩都肯給我用,想必前路,一定九死一生,我怕也無用,相比之下,我更怕做一個(gè)糊涂鬼?!?/p>
慶平生終于回頭了,他的臉依舊苦大仇深,手依舊枯如干枝。
此刻,余何意只見他點(diǎn)頭。
“不錯(cuò),不愧是王善那老牛鼻子的徒弟?!?/p>
慶平生說完這話,又轉(zhuǎn)了回去,再不言語了,沉默之間,余何意也無計(jì)可施,只好暗自運(yùn)功療傷起來。
水急舟輕,一日千里,看不盡兩岸嶙峋怪石,孤雁徘徊,長空萬里,渴飲洛水,饑食江魚。
就在這趕路之間隙,余何意也嘗試打探消息,然而他常說十句不得有一句回應(yīng),漸漸也懶費(fèi)心機(jī),只待達(dá)港。
荊州已至,才到港口,便見此地民風(fēng)多有不同。
港口舳艫相繼,艑舟相連,這里五方雜處,風(fēng)俗不純。有的上衣下裳,正是春日,有的上襖下裙,猶在冬季,一樁樁一樣樣,彰顯荊州繁榮。
余何意站在舟頭,正要跳上岸去,就被后頭一記飛踹,踹得他慌忙借力,左腳憑空一蹬,在半空中旋了半周,一個(gè)鷂子翻身,單膝落地,驚起塵土無數(shù)。
“你……”
余何意正要發(fā)作,抬頭望去,卻見小船中空無一人,莫說是什么老翁,連只蚊子也見不著。
這是什么意思?
他站起身來,撣了撣下袍臟污,左右四顧,慶平生卻不見蹤影。
‘難道這老不死的大發(fā)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