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際流本有許多話應問,但到此際,什么話也無須再問了。
只因為身份不同,心境不同,出城之前,兩人雖者說是同盟,其實也各懷心思,只不過因強敵在伺,不得不攜手同力。
但出城之后,兩人結拜兄弟,生死之交,余何意一句你可以暫避,顯然也是擔下了生死間的大恐怖,而江際流一句我陪你同歸,自然也抱有了此去不回的心意。
既已如此,有些疑問又何必再問?
那楚桓是怎么認識的,那呂有才究竟是何來路,余何意心里的打算如何,接下來的計劃是什么,他江際流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影響呢?
多一個人知道,也就多一分泄露的危機。
事關如此,他只需要相信兄弟的決策,執(zhí)行,便可以了。
所以當余何意回到房中,見他一言不發(fā)地往前繼續(xù)走,愣了一怔,叫住他道:“江際流?”
江際流也只是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問:“做什么?”
領路的婢女隨立兩側,耳目眾多,府內馨香,正值炎夏暑熱,花卉在日光下發(fā)蔫兒,衣服甚是凌亂,甚至多有破損的江際流在長廊下耷拉著眼,神情儼然是倦怠姿態(tài)。
昨夜內探香蘭寺的雖是余何意,可江際流也沒閑著,一晚上耳清目明地關注四周,守了那么幾個時辰,對人的心神也頗是一種消耗。
余何意仿佛回過味兒來,笑道:“去吧,好好休息一夜。”
江際流于是點點頭,跟著走遠了。
楚府,宴客堂。
幾名手熟的工匠正上上下下忙碌著,在兩根迎客柱前來回穿梭,那柱子上的刻痕,有幾個字已涂上了鮮紅的朱漆。
一個穿著花袍大衣的中年男子站在堂前,地下放著一把通體黝黑的劍,他正沖著另一位麻布襕衫的男人說話。
“楚老爺,您瞧瞧,我宋某人敢打包票,整個云州城里,再沒有比這把更好的劍了??催@鍛打的紋路,看這把手,看這刃口?!?/p>
宋姓男子蹲在地上把這柄劍翻來覆去的擺弄,拿虎口在劍刃上比劃了比劃,又在頭上拔下一根發(fā)絲。
“我家十幾個工匠,日夜不停地捶打冶煉了半月余,真可謂是吹毛立斷,您看著。”
說話間,他把那根發(fā)絲放在劍刃上,輕輕地吹了一氣,那發(fā)絲飄落刃上,霎時斷成兩截。
“這可是我預備傳家的寶貝,就這材料,當時整個云州城的鐵鋪哪一家不想要?天外的隕鐵,珍貴著呢?!?/p>
楚嶺仔細看了看,又把黑劍提起來看了看,嘴里只是‘嗯嗯’,接著便道:“宋老板,你的意思我知道。可是這柄劍確實也重了些?!?/p>
尋常鐵劍一般以三十斤至四十五斤為限,過重則有失輕巧,須知劍走輕靈,刀行厚重,過重的劍反而會失去它的機動性,但過輕又會失去威力殺傷性,如何平衡一柄劍的輕重,其中有著不小的學問。
云州城內,論起鍛劍的行家,也就屬宋家的萬劍閣最有話語權。
但這柄劍,楚嶺是聽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