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何意心中一緊,心想難道是莊聞柳遇害了?這可不好和呂兄交代吧。
他順著血腥味往前走了幾步,看見了花團錦簇中掩著一座小樓門戶,此刻門扉半合,里頭黑漆漆的,余何意順手撿起一枚石子,運力一射,擊中了半掩著的門扉。
小門一開,里頭傳出了一聲嗚咽,余何意偏頭退了半步,等了片刻,見再無其他反應(yīng),才緩步靠近,借著月色看清門內(nèi)情況。
只見一名身著緇衣,頭戴灰帽的年輕女子滿臉蒼白地伏趴在地上,手已伸向了門檻處,額頭上滿是汗珠,大片的血漬蔓延開來,在青石板地上洇出痕跡,像已流了很久。
她嘴角微微開合,卻始終發(fā)不出聲音,想必剛才那聲嗚咽,已是盡了她畢生氣力。
此人余何意倒是認(rèn)識,甚至兩人還真刀真槍地打過一場,對她的狠辣果決,可謂記憶猶新,便就是當(dāng)日香蘭寺中的那名持劍女子展泓奕。
她怎么會在這?
還受了傷。
余何意并沒動作,只是端詳著她,心中盤算。
就在余何意愣著不動時,展泓奕微微睜開了眼睛,模糊不清地瞧見門外站著一個男人,她只道是莊破天又來,急去握劍,誰知右手抓握了幾下,竟分毫動彈不得。
這才想起自己剛才被師姐一劍穿透臂膀,刺進協(xié)下,她心中早存死志,此刻死倒不怕,卻怕給師門丟人。
就在展泓奕暗下決斷,想要咬舌自盡時,登時覺得身體騰空而起,似乎是被人抱了起來。
不好,難道這廝要折辱于我!
展泓奕心力交瘁,傷勢又重,又氣又急之下,當(dāng)場昏了過去。
及到天光大亮,展泓奕睜開了眼,察覺到周身一陣酸痛傳來,腰側(cè)的傷勢上傳來陣陣清涼之意,像已被人處理過了。
她抬頭望了望四周,軟帳高榻,別無外人,想要起身,卻覺得渾身酸軟,不能動彈。
展泓奕心中一陣悲涼,只道自己已然貞潔不保,當(dāng)即一咬舌尖,就要自盡。
“唉唉唉,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性子這么剛烈!”
隨著一個聲音傳來,一塊糕點被準(zhǔn)確無誤的丟入她口中,展泓奕仰目看去,只見一名青年邁入房門來,是她曾見過的男子。
她瞪圓了眼睛,江際流笑嘻嘻地奚落道:“小尼姑怎么不在寺里燒香了?”說著話,他就伸手來捏展泓奕的臉頰,被她避開去。
江際流也不惱,走到桌前,放下手里端著的那盤少了一塊的栗子糕,問道:“說吧,怎么會來的這兒?!?/p>
展泓奕張了張嘴,啞著嗓子問:“是你給我上的藥?”
“是啊?!苯H流回過頭來,嘴里還銜著一塊糕點,含糊不清地說道:“我可是不計前嫌的救了你,作為報答,也不要你以身相許了,你就把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就行了?!?/p>
展泓奕沉默著并不說話,她不知還有什么好說,走到這步田地,終究是她信錯了人,活該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