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幾乎是下意識地知道——這是招搖的龍元。
“你其實見過他,都渠人稱他為冥王。他的身軀是我的一位故友打造的,他只能依托在那副金屬身軀里茍延殘喘?!?/p>
白晨想到了那個龍首鳥身的巨大怪物,原來那家伙曾經(jīng)也是一位神將,難怪力量如此強橫?!澳惴磸?fù)提到的故友,他也是一位神將么?他也在無界地?”
離珠笑了笑,“你只需知道,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其根源于我與那個人的交易。我以自己神軀為代價,換取了祂的幫忙。祂將我一分為三,其中一顆頭顱與巨孟獸元一起打造成鎮(zhèn)物,在保護都渠的時候,也將他們納入輪回的法則。另一顆頭顱,則是與招搖合體,令招搖留在都渠。只有天地間最為出色的煉器師,才能做到如此神奇。”
“也就是說,三顆頭顱,一顆成為鎮(zhèn)物,一顆與招搖合體,最后一顆就是你?!卑壮哭矍辶诉@離譜的關(guān)系?!澳闫鋵嵵皇请x珠的三分之一,難怪你會落敗……”
最后一句話一出口,白晨下意識地捂住嘴巴。這時候戳人痛處可不是啥好事。
但離珠不以為意,“我不敵魔人,是另一回事,與我接下來要請你幫忙的事有關(guān)。”
白晨打起精神。短短的交流過后,他感覺離珠的精神狀態(tài)還算正常,沒有那種突然發(fā)狂的邪神印象。而且從離珠口中得知,為了拯救都渠人,他不惜讓自己的一部分被煉化成法器,再怎么說都是一個好人吧。
“正如你所見,我的三顆頭顱被迫離開本體,就連我現(xiàn)在的這副身軀都是由黑水所化,真正的本體是早已交易了的。這三顆頭顱雖然都是我,但實際各持理念。鎮(zhèn)物秉持公正意志,除非所有都渠人都希望離開,否則任何人都是無法得到他的認可的。招搖本是憤怒之神,受到我的影響后,更加惡性,即便殺戮也不讓都渠人離開。我自己則是陪伴,用自己的行為感化都渠人,令他們安心留下。但是……”
離珠往前一步,將手中龍元飄落至鎮(zhèn)物之上,二者很快融合。
“不管我如何剝離,我的神性都已經(jīng)受到污染。哪怕是我現(xiàn)在這副尚存善念的軀殼,也感覺到了污染的威脅。所以,我決心還都渠人重返大地。我知道都渠人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但我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p>
“你會死么?”白晨內(nèi)心忽然緊張,聽出了離珠的弦外之音。
“比死可怕多了?!彪x珠的表情看不出憂慮,反而有點輕松,就像是如釋重負前的神色?!按蟾艔那昵捌?,我就逐步將自己的力量融入鎮(zhèn)物,這是我不敵魔人的原因,因為我現(xiàn)在確實是弱了,不是故意落敗。當(dāng)然,失敗本身就是我計劃中的一環(huán)?!?/p>
他嘆了口氣,表情還有些小惋惜,大概是覺得自己從未如此虛弱過,居然敗給了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魔族人。雖然都會失敗,但他本來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要敗在無關(guān)月手里的。
“招搖一開始不同意我的做法,他甚至期待著等我墮落后直接吃了我。但最后關(guān)頭,他還是同意了。因為我們到最后都認可這是我們最好的落幕。招搖獻出了自己的龍元,這是能夠煉化巨孟獸元力量的關(guān)鍵,但要徹底煉化還需要一個容器,以及能夠支撐煉化的力量。”
白晨默默地把目光移到阿那身上。早在此前的幻境中,他就知道了阿那身上的龍元便是充當(dāng)煉化的容器。
一顆發(fā)光的圓球從阿那的口中緩緩飛出,隨著離珠指尖的移動,慢慢落到鎮(zhèn)物之上。
白晨將阿那抱起,伸手探了探她額頭,還有溫度。他不知道此舉會不會對阿那有所影響,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繼續(xù)相信離珠,但只要阿那表露不安,自己就要阻止。
“阿那,醒醒!”他用力搖晃著,希望能將這個可憐的小家伙搖醒,但后者始終沒有反應(yīng)。
“白晨小友?!彪x珠忽然長長地松出一口氣,“我一開始讓你幫忙做的那件事是,當(dāng)此地的煉化完成之后,鎮(zhèn)物關(guān)于我的一切會徹底消失,所有的波瀾都將融入這顆暗龍的龍元之內(nèi)。請你將之帶走,無論是用何種方式,都不能將它落到魔族手中。”
白晨猛然看向他,卻發(fā)現(xiàn)離珠不知不覺間戴上了顧嬰留下的面具,最后的聲音是從面具下帶出來的。
“祝你好運?!?/p>
霎時間,黑水凝固的地面突然軟化,白晨腳下一沉,身體直接墜入水中,目光只見得離珠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白晨猛然睜開了眼睛,發(fā)覺自己又回到了那一片白色的蒼茫世界。
“怨……大姐?”
他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又是落入那位怨靈的幻境了。感覺不算太差,每次深陷險境的時候,總有人背后推他一把。
沒有人回應(yīng)他,在他面前僅有一顆發(fā)光的圓球,以及還在昏睡的阿那。
時間回到現(xiàn)在。
蓮心上的白玉骷髏頭忽然也有了裂縫。
無關(guān)月和司寒相視一眼,同時表露出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