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蓋滑落的瞬間,亭雨侍垂首跪坐棺中,發(fā)間斜插的銀尺泛起月華,照得她雪膚上的咒文如同游動的星河。
當(dāng)那柄無鐔直劍出鞘時,劍身竟薄得能透過劍刃看見扭曲的空間。
嵬的獸齒面甲轟然炸裂,露出下面由怨火凝聚的獨眼:“亭雨侍,是亭雨侍!我記得,我們記得,是你誅殺了我們!“
這倒是令百寶意外,沒想到這里魔獸的死竟然和亭雨有關(guān)??紤]到這些獸骨不像是經(jīng)過戰(zhàn)斗的樣子,亭雨能用什么手段殺了它們?
此刻嵬背后的九頭蛇骨鞭炸開,化作漫天的骨刺殺向青銅棺槨。
亭雨侍輕輕睜開眼睛,從棺中起身,足尖點地的剎那,方圓十里的重力突然倒轉(zhuǎn),嵬的骨刺暴雨全部射向天空。
她挽著劍花飄然而起,無鐔直劍刺出的軌跡在空中殘留道道晶痕。
當(dāng)?shù)谝坏谰Ш塾|及嵬的肩甲時,這位魔侍才驚覺自己的動作變得異常遲緩。亭雨侍的劍尖溫柔地挑開他手中鐮刀的防御,如同侍女為貴客斟酒般自然。
直到劍鋒劃破他的xiong甲,飛濺的卻不是鮮血,而是無數(shù)哀嚎的獸魂。
戰(zhàn)場突然被切割成了九宮格。
亭雨侍在格間瞬移的身影帶起漫天月華,每道劍光都精準(zhǔn)刺在嵬的怨火節(jié)點。她始終帶著恬靜的微笑,仿佛在跳一支獻(xiàn)給死神的舞。
“萬獸噬心!”嵬的xiong腔突然爆開,獸牙組成的命輪急速旋轉(zhuǎn),他的魔力正在暴漲,決心要與敵人殊死一戰(zhàn)。
亭雨侍的發(fā)絲突然無風(fēng)自動,發(fā)梢纏繞住無鐔劍柄,劍身嗡鳴著,身下的九宮格亮了起來。此刻亭雨侍的身影突然分裂成八個,每個幻影分別出現(xiàn)在嵬周身的八個方格之內(nèi),擺出不同的劍式。
嵬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命輪正在解體,充盈自身的煞氣正在外溢。
“不,我不能輸,我怎會輸給你這種騙子!”
嵬依然暴怒,但他的身體仍然止不住分解。
騙?
百寶拾到了一個關(guān)鍵字,但他很難把這個字和亭雨侍聯(lián)系到一起。卻是讓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在他認(rèn)識亭雨侍以前,亭雨侍是有主人的。亭雨侍這個名字本來是名為亭雨的魔侍的意思,但后來因為她由魔侍直接晉升為魔將,為了凸出這一傳奇經(jīng)歷,人們不僅沒有改變稱呼,反而更多地以亭雨侍稱呼她了。
但對亭雨自己來說,亭雨侍的真正意思是一個名為亭雨的侍女。
她曾是一名侍女,百寶在她奄奄一息的時候撿到了她,但那時她已經(jīng)無力回天。從那之后,百寶就幾乎固定地把她作為自己的召喚靈了。
但因為亭雨侍不會說話或是不懂說話,他從來沒問過她的經(jīng)歷,只知道她曾是王都的侍女。因為她的肩膀上有代表侍女的奴隸印記。
那個欺騙嵬所代表的廣大魔獸的,很有可能是亭雨侍當(dāng)初在王都的前主人。
“你們見過她的主人?”
“主人……”嵬的身體在分解、精神也在渙散?!敖贍a……原來,你也是為了劫燼書而來……”
劫燼書?
“劫燼書是什么?”百寶下意識地追問。
但對面只剩下了狂笑:“我詛咒你,你永遠(yuǎn)都拿不到……”
在狂笑中,嵬的殘軀正在化作塵沙,百寶知道無論如何都問不出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