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糊里糊涂地去死,就真的甘心嗎?”
真卿忽然嘆了口氣,分明帶了惋惜。
清目盲心里微動,若靜水落英,浮起淺淺漣漪。
她聽出了喻真卿的話外玄音,可嘆她明明不覺得喻真卿會真的懂她的經(jīng)歷,卻沉默片刻后仍是忍不住開口:“先生何意?”
“帝都之內(nèi)有不少神徵人士走動,去過寒單城的也不在少數(shù),我是個喜歡聽故事的人,所以也聽到了不少奇聞異事。
這其中,就包括你母親的下落?!?/p>
清目盲的表情并沒有因此變得激動,事到如今,這不再是一個可以令她感到激動的事了。
“我已在丞相府見過母親,她只殘留一道殘魂,在爭斗中被打散了?!?/p>
她的聲音低沉,眼前又浮現(xiàn)出那張撕心裂肺的臉,有些凄然,又有些慟哭的沖動。
與母親的相見,說不上幾句話,一切就都匆匆過去了。
想來她未必能認得過去,可是,在她死去的時候……她是記得自己的女兒的。
清目盲渾身一顫,背上的疼痛再次襲來,蒼白的額上密集了汗珠,卻是冰涼的。
“那殘魂被打散不假,但你母親還沒消亡。
當日你母親投進清河后,公輸右找到了她將其殺死。
她的靈魂被打成三塊,其中一塊就是你當日所見,另一塊被放進了公輸?shù)ど砩希钪匾哪遣糠?,公輸右并沒有得到。
因為她仍然在清河里面,依附在某種東西上面。
那個才是真正的她,也是清河一直水患不停的原因。”
真卿的聲音隔著墻傳來,聲音不高,施施然如風過平湖,不起波瀾,卻撩撥了湖邊的野草。
趴在地上的少女蒼白的臉上一片寂然,那雙沾染血跡的手默默拽緊了身下探出的干草,忽然地迷蒙了。
“先生的話,可有半分依據(jù)?”
“神徵人的話,誰也不敢全信?!?/p>
“所以,也可能是假話……”
“清姑娘希望是假話?”
真卿忽然反問。
少女明顯楞了一下,回答稍顯遲滯:“因為好像……大家都在對我說假話……越聰明的人,越喜歡這樣。
喻郎,也是這樣的人吧?”
“因為大家都想利用你?!?/p>
真卿輕聲道,清脆溫和。
隔墻一面,長久地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