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圖窮匕見,公輸右終于露出了殺機。
“丞相要動手了?”
落落的聲音驟然冷了不少。
“既不能為我所用,那就只能被毀滅。”
公輸右目光陰冷,他雙手按在桌案沿上,身體微微前傾,像是伏著向前的惡狼。
兩人面目而視,不同于公輸右眼神里騰騰的殺氣,落落面具下的眼神卻是沉穩(wěn)依舊,漆黑如墨的眼珠一動不動,有種看不到底的深邃。
漆黑的夜空突然閃過一陣電閃雷鳴,仿佛就在頭頂炸響,炫白的白光隨著電光點亮人間,仿佛經(jīng)歷短暫到極點的白晝。
一閃而過的白光照亮了亭子內(nèi)外每個人的臉,公輸右的陰沉,府兵們的緊張……以及那張覺察不到臉色的深色面具。
電光消失,風(fēng)漸漸起來,把圍墻邊上的矮樹吹得沙沙作響,而后穿過樓閣之間的過道,漫向整個庭院。
亭子里的燭火隨風(fēng)飄晃,把人影也隨之拉扯起來。
突然,一陣狂風(fēng)席卷而來,將亭子里的燭火盡數(shù)熄滅。
亭子外,淋淋瀝瀝,下起了雨。
月光早在黑云密布時便已消失,如今電閃過后,亭子里的燭火也消失了。
整個世界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府兵們緊張地握緊手中的弩機,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黑暗,甚至找不到一絲一毫光亮的元素,就像置身于一片濃墨之下,目光所見只有未知的黑暗。
未知的恐懼悄悄地爬上心頭。
突然,他們各自聽到了一陣風(fēng)撕裂的聲音,從他們各自身邊呼嘯而過,恰如一把陰寒的血刃貼著他們的脖子匯聚到亭子內(nèi),但沒有聽到任何兵器碰撞的聲音。
只有風(fēng)聲,各種各樣的風(fēng)聲。
有時候轟隆隆的,像是獅吼一般,但更多的時候,它都更像是鬼魂的呼嘯,只是有時是悲哀的,有時卻高昂,帶著一種陰惻惻的笑聲。
各種各樣的聲音雜亂無章,府兵們細(xì)心留意著其中的每一個聲響,胡亂地猜測里面發(fā)生的情況。
在這緊張的氣氛下,他們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正泡在雨水里,那種觸及皮膚帶來的冰冷和他們內(nèi)心的緊張糅合到一起,混雜成某種恐懼感。
終于,亭子里的燭火重新亮了起來,只是那根蠟燭比熄滅前矮了一截。
公輸右依舊坐在桌案之后,雙手各自抓住桌案邊沿,手上青筋凸起,像是兩只鷹爪狠狠地扣進(jìn)木質(zhì)之中。
他似乎從未動過,連那副陰沉的表情都和此前一模一樣。
而對面的落落也保持此前的站姿,一動不動,深色的面具沒有任何的改變。
眾府兵感覺自己經(jīng)歷了一個離奇的時間,有人把時間從中間拿開,使他們目睹了這幅前后相一致的畫面。
不過很快,他們發(fā)現(xiàn)有點不一樣了。
落落素白的戲服下,在靠近小腹處出現(xiàn)了一抹血紅,且在逐漸擴大。
看來是某種利器刺破了他的防御,令其受傷了。
“你輸了,陰陽榜的排名也應(yīng)該更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