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卿突然說起公輸況的過去,令公輸況的表情一下緊張起來。
真卿瞥了一眼,冷冷發(fā)笑。
“我不喜歡道德門。
道德家們喜歡談?wù)撊诵?,惡與丑陋,但卻自認高尚。
把所有的優(yōu)劣都歸咎于人性,評判人卻不把自己當(dāng)人,甚至?xí)炎约喊胃叩阶阋栽u價蒼生的地步。
這種話,最會蠱惑人心?!?/p>
真卿頓了頓,注意公輸況的反應(yīng)。
公輸況緊繃著臉,看得出不太高興。
但是忍住了,沒有馬上反駁。
真卿于是繼續(xù)說:“私以為,所謂道德守禮是為了導(dǎo)人向善,而非憑著幾本書經(jīng)去判斷人性,指點江山。
自覺超然的人不是人,自認超然跟自認高貴沒什么分別。
但高貴就注定了偏見,以偏見看待現(xiàn)實,哪里不是地獄呢?”
公輸況強吞下一口氣,反駁說:“道德門之所談,是苦于天下禮節(jié)崩壞,諸如盜、欺、傷、劫、殺皆因人性惡念而生,作人間誡言,鞭策警醒,有何不妥?”
真卿冷笑一聲,“所謂真實的誡言,都是建立在真實的正義上的。
若是建立于某種偏執(zhí)或嘩眾取眾的所謂普世認同,那就是妖言惑眾。”
真卿瞥了他一眼,“我說了這么久,將軍莫不是真的以為我是在跟你探討道宗學(xué)問么?”
“我……”
公輸況剛想開口,卻在下一瞬間噎住。
“你在大學(xué)宮時寫過一本名為開陽回憶錄的書,詞藻華麗,言辭鋒芒,吾所不能及。
而我方才所言可都是你書中內(nèi)容,只是把它批判了一番。”
真卿語氣冷淡。
公輸況皺了皺眉,眼珠轉(zhuǎn)動了幾圈后,沉著氣說:“那不過是在下早年寫的隨筆,閑言粹語,不究邏輯。
先生何必如此在意,特意挖苦呢?”
“是么?”
真卿原本搽拭匕首的手停下,語氣在冷淡中多了幾分寒氣。
“公輸家族曾于開陽舉兵,一舉奪得江山。
開陽二字從來都不是單純的地名,而是過去王朝的指代。
你的回憶錄表面上是在懷念故里,可實際上卻是在感懷那個舊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