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士兵架起自己,他揚起手,示意自己起來。
他站起身,對著面前的姐姐鞠躬作揖,又朝著一旁沉默的大將軍南橫也作揖。
作罷,他轉身跟著士兵出去。
如此一來,軍帳內就只剩下了沐雪非與站在一側的大將軍南橫也。
南橫也捋著胡子,娓娓說道:“世子年幼,性格飛揚,雖是初到軍務,但規(guī)矩還是要的。
別擔心,他本性不壞,只是嬌縱慣了,吃些苦頭就好了?!?/p>
沐雪非默然點頭,抬眼望向南橫也時,發(fā)現(xiàn)這位老將軍此時一雙眼睛竟熠熠生輝。
“郡主做得很好,從校場到中營,從宣威到施令,舉手投足,已有當年王爺的風采?!?/p>
南橫也直視著沐雪非身側的黑鐵軍旗,神采奕奕,但在聲音最后,忽然轉入極大的失落,連目光也黯淡幾分。
“可惜,差了一點。”
沐雪非顰蹙著眉心,嘴巴動了動,“差了什么?”
這時,南橫也側身單膝跪下,舉手抱拳道:“世子之罰,皆因我起。
老夫身為黑鐵軍大將軍,卻罔顧兵馬元帥,私自做主,理應受罰?!?/p>
沐雪非心里一緊。
沐雪正去找臂釧一開始就是受南橫也所托,按理說南橫也應當受罰。
但南橫也不是一般人,說他是這支黑鐵軍的靈魂也不為過。
作為皇帝親封的黑鐵軍統(tǒng)領,即便是沐王府也不能剝奪他的軍位。
前前后后,南橫也帶領黑鐵軍征戰(zhàn)二十余年,戰(zhàn)功赫赫,并非她這臨時兵馬大元帥所能比擬。
罰于他,恐有立威之嫌。
所以,她一開始就不準備追究南橫也。
一來未經過她同意就讓沐雪正外出,既是出于擔憂自己的安危,又是因為習慣了長期獨自帶領黑鐵軍,忘卻了她這位統(tǒng)帥的存在,她都可以理解。
二來她之所以嚴懲沐雪正,更多的是出于答應了父親要好好管教弟弟,所以格外上心。
如今南橫也親自請罪,令她始料未及。
好在帳內并無旁人,沒有讓她此時變成騎虎之態(tài),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
她嘆氣道:“南橫伯伯,我所罰阿正,是應父親的要求。
你這又何故令我為難呢?”
但南橫也臉色不改,沉聲道:“郡主,軍威者,當以信不以人,不在將之下,而在紀之上。
你是以軍紀罰我,而不是以元帥之名罰我。
有何不妥?”
南橫也此言一出,沐雪非知道不罰是過不去了。
她閉著眼睛,一手撐著案上,然后揉了揉額頭,感到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