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青州城外的森林里,來了一個白面書生。
書生在森林里走了一段路后,打算找個近水的地方休息一下。
一般來說,森林里近水的地方,人能尋此休息,獸自然也能,所以并不能算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但書生走過之處,林中百獸退避,所以他無須考慮有生靈敢靠近自己。
他在水邊坐下,旁邊有道天然形成的水溝,溝內(nèi)長滿雜草,故而常人看不出深淺。在他的家鄉(xiāng),人們把這看做「走蛇道」,往往里面會住著一條大蛇,等待著行人不注意時便一口拽進(jìn)去……
百獸莫近的他,忽然有興致地盯著那「走蛇道」,幻想著真的從里面跳出一條大蛇,把他一口拽下去。想著想著,精神也逐漸迷離起來,陷入將睡欲睡的境界。
正是此際,突然聽到身后一聲呼嘯,緊接著便是有人抱住了他,同時捂住了他的嘴巴,與他一同撞進(jìn)了水溝里……
落地時依稀聽到外面?zhèn)鱽淼膽嵟缓埃骸鞍酌?,你給我站?。 ?/p>
“不把你剝皮抽筋,難解老子心頭之恨!”
迷惑中,耳邊傳來身后之人的“噓”聲,似在示意他噤聲。
他能感覺到,那個撲倒他的家伙是個不到他腰高的小孩,力氣卻是不小,不僅把他拽進(jìn)了溝底,死死捂住他嘴巴的手也讓他難以發(fā)出聲音。
有人走近了,不,是數(shù)十個人。
“少公子,那小子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該不會是跳進(jìn)了河里?”有人就站在溝邊說話,茂密的雜草擋住了視野,但只要有心觀察,書生認(rèn)為這些人距離找到他們應(yīng)該不會太遠(yuǎn)。
“不可能!這里水這么淺!”
是個年幼且聽起來有些刻薄的嗓音。
“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躲到那邊的草叢里,給我把那里的草皮都翻起來!”
就這樣,愣是在眼皮底下,這些人也沒發(fā)現(xiàn)溝底的人。
書生心底嘆氣,但內(nèi)心卻是覺得有些意趣了。此時他鼻尖嗅了嗅,聞到了一股腥味,應(yīng)該是來自某條蛇。于是他指尖一動,那條蛇一下子出現(xiàn)在了身后孩子的身上。
本以為應(yīng)該會帶來一陣驚叫,沒想到什么都沒發(fā)生。
等到溝外的人走遠(yuǎn)了,身后少年騰出手來,一把捏住了蛇,頓時他便聽到了皮肉破裂的聲音,很快便看到一顆腥臭的蛇膽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這是我的謝禮,好東西?!鄙砗笊倌陱臏蟽?nèi)起身,咧嘴笑道。
書生一邊搖頭一邊起身,緊接著就往外爬出水溝。他倒不是反感蛇膽,而是因?yàn)閷Ψ匠隽怂恼J(rèn)知。
眼看書生不要蛇膽,那少年也不客氣,直接一口吞了,然后把那死蛇纏成腰帶,一邊嘟噥著要拿回去煲湯。
這時候,書生才有閑情上下打量著古怪的少年。
少年有一頭不符合年紀(jì)的白發(fā),亂糟糟的,像是炸起的獅子毛。他的身上破破爛爛,像是隨意把別人不要的破裂地毯做了衣服,皮膚則是非常標(biāo)準(zhǔn)的古銅色。除此之外,書生還注意到少年脖子上掛著一枚黃符,并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這枚符有著隔絕精神探查的功效。
正是如此,他才完全沒注意到少年的偷襲,那些人才沒法注意到他們。
又是一件有意趣的事物。
“我叫白晨,你從哪里來?”少年咧嘴笑問。
“一個不知?dú)w處的過客,你叫我……韓端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