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上凌曜強勢維護的姿態(tài),以及那個充記占有意味的攬腰動作,在蘇晏心里掀起了遠(yuǎn)比片場意外更持久的波瀾?;氐侥菞澕澎o冰冷的別墅,那份被他強行壓下的悸動和混亂,在無人處更加洶涌地反撲回來。
他開始無法用“契約表演”或“總裁對所有物本能的維護”來說服自已。凌曜當(dāng)時的眼神,那冰冷的怒意底下,分明藏著一絲為他而起的、真實的情緒。還有指尖擦過他下頜時,那瞬間的停頓和幾乎不可察覺的輕柔……
這些細(xì)節(jié)像羽毛,反復(fù)搔刮著他的心尖,讓他坐立難安。
夜里,他睡得極不安穩(wěn)。夢境光怪陸離,一會兒是王總那令人作嘔的嘴臉,一會兒是凌曜冰冷銳利的眼神,一會兒又是那片場意外時堅實溫暖的懷抱……最后,夢境定格在父親蒼白虛弱的病容和巨額醫(yī)療費通知單上,沉重的壓力如通巨石般碾來。
“不…不是的…我能賺到…”他在夢中無意識地呢喃,眉頭緊鎖,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冷汗,掙扎著想要擺脫那份窒息感。
最終,他是被一陣隱約的、壓抑著的,仿佛困獸受傷般的低吼聲驚醒的。
猛地睜開眼,臥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庭院的地?zé)敉高M來微弱的光。他心跳劇烈,夢境帶來的沉重和恐懼感依然清晰。他深吸了幾口氣,試圖平復(fù)呼吸。
就在這時,那聲音又隱約傳來了。
是從隔壁主臥方向傳來的。
像是極力壓抑著的、痛苦的呻吟,夾雜著模糊不清的、破碎的囈語。
是凌曜?
蘇晏瞬間完全清醒了。他看了一眼床頭柜的電子鐘,凌晨三點十七分。那個永遠(yuǎn)冷靜自持、仿佛沒有任何弱點、強大到足以掌控一切的男人,會發(fā)出這樣……脆弱痛苦的聲音?
他猶豫著是否該去看看。契約里沒有這一條,凌曜的驕傲也絕不會希望被人看到如此失態(tài)的一面。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遠(yuǎn)未到可以互相安撫夢魘的程度。
但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蘊含著極大的痛苦,甚至帶著一絲……絕望的哀求,讓蘇晏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攥緊了,無法置之不理。
他最終還是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披上一件薄外套,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
走廊里一片死寂,那壓抑的聲音因此更加清晰,一聲聲敲打在蘇晏的心上。確實是從凌曜的主臥傳來的。
他走到主臥門外,猶豫了片刻,極輕地敲了敲門:“凌總?您……沒事吧?”
里面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只有更加清晰的、被困在噩夢深淵中的沉重喘息和模糊的字句。
“……別跳……”
“……媽……回來……”
“……冷……好冷……”
“……不是我……”
斷斷續(xù)續(xù)的詞語,模糊不清,卻拼湊出一種令人心碎的悲傷和孤寂,與白天那個冷硬強大的商業(yè)帝王形象形成了慘烈的對比。
蘇晏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他不再猶豫,試著擰動門把手——門沒有鎖。
他推開門,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線,看到凌曜躺在那張巨大的床上,身l緊繃,眉頭死死皺著,額發(fā)被冷汗徹底打濕,貼在蒼白的額角。他似乎深陷在可怕的夢魘里無法掙脫,嘴唇干澀翕動,發(fā)出那些痛苦而無助的音節(jié)。
蘇晏輕輕走過去,站在床邊,一時有些無措。叫醒他?會不會太冒犯?
就在他猶豫間,凌曜似乎夢到了更可怕的場景,身l猛地劇烈一顫,喉嚨里發(fā)出近乎哽咽的嗚咽,眼看就要被噩夢徹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