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當空。
皇城之內(nèi),兩位相爺并肩而行。
“今天這場戲很好看?!?/p>
左相背負雙手,他的年紀很大,粗略算算應(yīng)有幾百歲了,在這朝堂上謀算天下,頭上發(fā)絲已經(jīng)有了青灰色。
回想著鸞鳳宮上的那一幕,他的嘴角掀起一抹微嘲,輕聲道。
右相點了點頭:“的確是一場很好看的戲?!?/p>
“這天下越來越不安生,皇后和太尉這次,有些過了?!弊笙嗵ь^看了一眼天空之上的月亮,日月分離是很好的事情,白天就是白天,夜晚就是夜晚,可若是月亮妄圖與日同輝,那就很惹人生厭了。
“這樣的小事陛下是不可能出面的,皇后就是掐準了這一點,所以才弄出這么一遭事情來。”右相的手里握著一個小暖爐,淡淡道:“納貢一事雖小,但影響卻很大,若是開了這個口子,圣朝的威嚴就會受到損傷,在天下人看來,這就是圣朝往后退了一步?!?/p>
一步?jīng)]什么大不了的,無論是向前還是向后都沒辦法引起太大改變,但這種事情不能開頭,一旦開了頭,后面就止不住了,無數(shù)人都想站出來讓你再退第二步,第三步。
“我只是有些詫異,慶蒼國竟然真的甘心做這個出頭鳥?!庇蚁鄵u了搖頭,嘆了口氣。
左相冷笑道:“圣朝光輝太久,整個天下都希望我們沒落下去,如此一來那些牛鬼蛇神才好出頭,否則儒山也不會插上一腳?!?/p>
提到儒山,右相下意識皺了皺眉:“這次對弈,只怕很難贏?!?/p>
憐月公主的兄長,也就是慶蒼國太子是儒山這一代年輕弟子的大師兄,此番隨慶蒼國使團一同到來長安城的就有儒山的人隨行。
木南山。
儒山年輕一代的弟子,修行上略差一線,但在圍棋一道,無有能出其右者,無論是儒山,還是圣朝。
當世棋道第一。
就和一千年前的崔玨一樣。
這次在長安城守擂的棋手想來就是這位,圣朝雖大,天資絕世的修行者能挑一籮筐出來,但在圍棋一道,沒人有把握能贏木南山。
這也是憐月公主此行的底氣,也是皇后和太尉敢這么做的原因。
這一步圣朝若是退了,圣皇的威望無形中就會被削弱一分,這對于天下百姓來說不是好事,但對于皇后來說,這就是好事。
“相互利用罷了,皇后將慶蒼當做一把劍,慶蒼也想借此機會翻個身,他們倒向北海未必是虛詞,這般小國,無非只能兩頭搖擺求保自身罷了?!弊笙嘌壑虚W過不屑之色,旋即眉頭也微微皺起:“這一步是陽謀,再怎么樣也沒辦法破解,圣朝這一步若是退了,只怕”
右相臉上也是露出了擔憂之色:“神教形勢漸大,佛門和道門也不平靜,妖國更是在虎視眈眈,北海與異教茍且千年不加掩飾,這整個天下,都盼著圣朝退一步?!?/p>
一千多年來,圣朝就像是一輪太陽,懸在無數(shù)人的頭頂,縱然是再大的野心,再大的野望,都要受到圣朝鉗制,一千多年了,想必這些人早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
“若是院長大人還在”
左相微微嘆了一聲,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若是三千院榮光依舊,只怕天下會安定許多。
果然,無論什么時候,偌大王朝的崩塌,總要先從內(nèi)亂開始。
李子冀并沒有賞月的習(xí)慣,他幫果果蓋好被子,拿起劍邁步走出了房間,在院內(nèi)的石磨一旁坐下。
月光寡淡,照不亮整個夜晚,只是讓院中稍顯明亮,能依稀看清楚四周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