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這盤棋怎么和你那盤不一樣?”
念念望著蒼穹棋盤,下意識開口詢問,她雖然談不上是什么棋道大家,卻也多少懂一些,昨日木南山和自家?guī)熜值哪潜P棋就像是被蓋住的熱鍋,雖然波濤洶涌卻都在暗處,從表面上看并不激烈。
可今天這盤棋,木南山和李子冀兩個人的廝殺之慘烈,似乎都能聞到刺鼻的血腥味。
崔文若眉頭微皺,心里忽然有了一股不太好的預(yù)感:“不對勁兒?!?/p>
這世上從沒有一模一樣的棋局,但同一個人下棋,風(fēng)格絕不會轉(zhuǎn)變?nèi)绱酥螅瑳]道理昨天木南山的棋勢徐徐圖之,今日卻非要短刀見紅。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木南山應(yīng)該在藏著什么殺招?!鳖櫞呵锏穆曇艉鋈辉谏砼皂懥似饋恚尬娜艮D(zhuǎn)頭看去,顧春秋正抱著一個小丫頭,盯著扶搖臺上。
他看過昨天木南山和崔文若的那盤棋,也知道木南山的風(fēng)格,今天實在是一反常態(tài),讓人不得不警惕。
崔文若說道:“李子冀若是看過我和木南山的那盤棋,應(yīng)該不會這么輕易被表象迷惑?!?/p>
“他沒看過?!?/p>
“那我們只能祈禱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防備,否則這盤棋就危險了?!?/p>
崔文若沒有詢問李子冀的來歷,也沒有問三千院為何會忽然又招收了一名弟子,其實這些問題注定是無法得到答案的,三千院做事也從來都不會向人解釋。
“這次委屈你了。”沉默了一會兒,顧春秋忽然開口,道了聲歉。
他本可以讓李子冀提前出面與木南山下棋,卻偏偏要等到崔文若落敗之后,這等于是踩著崔文若替李子冀揚(yáng)名。
無論是在圣朝還是在整個天下,名聲都是很重要的東西。
崔文若三年不鳴,只等一個機(jī)會一飛沖天,從而讓梨園名聲再上一個臺階,未來即便是三千院徹底沒落,也有梨園可以接替。
但現(xiàn)在因為慶蒼國的忽然出現(xiàn),崔文若放棄了自己的機(jī)會,寧肯跌落神壇輸?shù)囊粩⊥康匾惨獊淼介L安城下這盤棋,這是大義,顧春秋對不住他。
崔文若面色平靜:“既然三千院認(rèn)為李子冀更能成為串聯(lián)天下的那枚珠子,我支持你們的決定,至于梨園的名聲,梨園就是梨園,從不需要我去證明什么?!?/p>
有顏北在,梨園的名聲只會越來越高。
“過幾個月積沙寺論佛,顏先生是什么意思?”顧春秋想到了年后的行程,于是問道。
崔文若看了四周一眼,輕聲道:“佛門近些年的動作越來越大,最近更是漸漸有了向朝堂上伸手的架勢,看來他們已經(jīng)有些等不及了,今天這件事,背后未必就沒有佛門的參與?!?/p>
佛門弟子弘揚(yáng)佛法,普度眾生,在各地招攬信眾,積攢愿力,整個世界到處都有佛門的影子,唯獨(dú)這一千多年來在圣朝屢屢碰壁,佛法弘揚(yáng)進(jìn)展緩慢,而每三年一次的積沙寺論佛,就是佛門想要借此機(jī)會招攬信眾,在圣朝弘揚(yáng)佛法的一場盛會。
效果還不錯,近三十年來,算是取得了一些進(jìn)展。
顧春秋冷笑道:“佛門里有真大師,也有假慈悲,說到底人就是人,不是當(dāng)了和尚就能成佛的?!?/p>
崔文若深以為然:“顏先生也是同樣的意思,年后的積沙寺之行,要弄些亂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