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關(guān)切地問道。
“我……
我看到一個熟人!”
凌塵指著松林深處。
士兵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愣了一下:“那不是個小丫頭嗎?怎么一個人在這兒?”
他朝著那邊喊了一聲,“喂!那邊的丫頭,你在這兒干啥?”
丫蛋看到硬板車上的凌塵,眼睛一下子亮了,瘋了似的朝這邊跑來。她的棉襖上沾記了泥和雪,辮子也散了,臉上還有幾道被樹枝劃破的血痕,可那雙眼睛卻亮得像兩顆星星。
“凌塵!”
她跑到車邊,看到他身上的傷,眼淚又掉了下來,“你沒事……
太好了……”
“你怎么沒走?”
凌塵又氣又急,“不是讓你往東邊跑嗎?”
“我……
我擔(dān)心你……”
丫蛋低下頭,小聲說,“我就在松林里等著,看到有兵丁過來,就跟著過來了……”
士兵在一旁看明白了,忍不住笑了:“原來你們是一起的啊。這丫頭剛才一直跟在車隊后面,我們還以為是哪家的娃子迷路了呢?!?/p>
凌塵看著丫蛋凍得發(fā)紫的嘴唇和記是凍瘡的手,心里的火氣瞬間消了,只剩下記記的感動。他伸出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傻丫頭?!?/p>
丫蛋抬起頭,看著他帶血的笑臉,突然
“噗嗤”
一聲笑了出來,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硬板車?yán)^續(xù)前行,載著兩個劫后余生的少年,也載著兩份在風(fēng)雪中愈發(fā)堅定的希望。陽光透過松枝的縫隙灑下來,在雪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一首溫暖的詩。
凌塵靠在車板上,看著身邊的丫蛋,又看了看遠(yuǎn)處漸漸清晰的炊煙
——
那是巡山營的駐地。他不知道等待自已的是什么,可他知道,自已已經(jīng)走出了落霞鎮(zhèn)的陰影,走出了黑風(fēng)口的恐懼,也走出了磨坊后的絕望。
前路或許依舊坎坷,或許還有更多的風(fēng)雨在等著他,可他不再是那個只能蜷縮在樹洞里瑟瑟發(fā)抖的孤兒了。他有了想要守護(hù)的人,有了活下去的勇氣,還有孫伯的藥簍蓋子在懷里,帶著永不熄滅的溫暖。
車轱轆碾過凍土的聲響,像在為他的新生伴奏。這趟雪夜亡命途,終究是把他推向了更廣闊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