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趙虎的陰影（第4頁）

孫伯搖搖頭，指著地上散落的草藥，心疼地說：“可惜了這些藥……”

幾個漢子七手八腳地幫著收拾藥鋪，有的去修補窗戶，有的去清理門上的泥巴。王老板娘則扶著孫伯進屋，又拿出些銅錢要塞給孫伯，讓他重新去買藥。

孫伯說什么也不肯收，兩人推讓了半天，最后王老板娘把銅錢放在桌上，轉(zhuǎn)身就走了。

屋子里終于安靜下來，只剩下火爐里炭火的

“噼啪”

聲。

凌塵看著孫伯被擦傷的手肘，又看看墻上那片狼藉，突然覺得自已不能再這樣躲下去了。趙虎就像跗骨之蛆，只要他還在落霞鎮(zhèn)，就永遠擺脫不了這陰影。

“孫伯，我想走?！?/p>

他低聲說，語氣卻異常堅定。

孫伯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過了很久才點了點頭：“也好。山外的世界大，總能找到條活路?！?/p>

他從懷里摸出個布包遞給凌塵，“這里面有些碎銀子，是我攢下的，你拿著路上用?！?/p>

凌塵打開布包，里面是幾塊碎銀子和一些銅錢，加起來足有二兩多。他知道這對孫伯來說，幾乎是全部家當了。

“孫伯，我不能要……”

“拿著。”

孫伯把布包塞到他手里，“到了山外，找個正經(jīng)活計，好好活下去。別記恨趙虎他們，這世道就是這樣，弱肉強食?！?/p>

老人頓了頓，又說，“等你有本事了，再回來看看?！?/p>

凌塵緊緊攥著布包，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他重重地給孫伯磕了三個頭，額頭磕在冰冷的地上，發(fā)出

“咚咚”

的響聲。

“孫伯，您多保重?！?/p>

孫伯別過頭，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揮了揮手：“走吧，趁著天還沒黑?！?/p>

凌塵最后看了一眼這間充記藥味的小屋，看了一眼火爐邊佝僂的身影，轉(zhuǎn)身推開門，走進了漸濃的暮色里。

寒風卷著雪粒打在臉上，生疼。他裹緊了王老板娘給的那件粗布衣服，把碎銀子貼身藏好，沿著鎮(zhèn)外的小路慢慢往前走。

身后，落霞鎮(zhèn)的燈火漸漸遠去，趙虎的獰笑、鎮(zhèn)民的議論、孫伯的藥香、王老板娘的包子……

這一切都像電影般在腦海里閃過。

他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已的是什么，是黑風口的狂風，還是亂葬崗的孤魂？可他知道，自已必須走下去。

為了孫伯的囑托，為王老板娘的包子，也為了自已不再像螻蟻一樣任人踐踏。

夜越來越深，雪又開始下了。凌塵的身影在雪地里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一個模糊的黑點，消失在通往山外的路上。只有那棵老槐樹，還在寒風中靜靜地佇立，仿佛在目送這個少年，走向未知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