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天”是段不足十丈寬的山道,兩側(cè)是陡峭的山壁,最窄處只能容兩人并行。朱元璋帶著剩下的農(nóng)兵退到山道中段,故意放慢腳步,引誘元兵進入。張?zhí)┑母睂⑼蹩恢杏?,帶著一隊元兵吶喊著沖進來:“抓住朱元璋有獎!別讓他跑了!”
元兵剛沖進山道一半,朱元璋突然大吼一聲:“點火!”山壁兩側(cè)頓時傳來“滋滋”的引線燃燒聲,緊接著就是連環(huán)的爆炸聲?!稗Z轟轟!”陶罐雷在狹窄的山道里炸開,碎石和火焰將山道堵得嚴嚴實實,沖在前面的元兵被炸得尸骨無存,后面的人想退都退不出去。
“好!”農(nóng)兵們歡呼起來,朱元璋卻沒放松——他知道,這只能拖延一時,張?zhí)┑闹髁芸鞎@路過來。他看向山道盡頭的密林,那里藏著周德興留下的記號,只要穿過密林,就能和湯和的援軍匯合。
與此通時,湯和與周德興已在龍王廟附近與郭元帥的援軍匯合。郭元帥騎著一匹黑馬,身后跟著五十多個裝備精良的紅巾軍,每人都背著弓箭,腰間掛著環(huán)首刀,比周德興帶的小隊氣勢強了數(shù)倍?!扒闆r如何?”郭元帥看著周德興肩上的箭傷,眉頭緊鎖。
“朱先生帶著薯苗和火器突圍,重八在斷后,我們按計劃在龍王廟匯合?!敝艿屡d簡單匯報了戰(zhàn)況,“只是白蓮教偷襲搶了薯苗,怕是會來攪局。”
郭元帥冷哼一聲:“這群跳梁小丑,早想借反元名義招搖撞騙。他們搶薯苗,無非是想學著朱先生‘救民’,好拉攏人心?!彼聪螨埻鯊R的方向,“傳令下去,先派人去黑風口接應朱先生,再派一隊弟兄盯著白蓮教的動向,若他們敢動歪心思,直接拿下!”
湯和立刻領(lǐng)命,帶著十個紅巾軍策馬奔向黑風口。周德興看著他們的背影,心里卻有些不安——朱天宇的硝石礦、朱元璋的斷后、白蓮教的薯苗,還有張?zhí)┑淖繁?,這幾股勢力都擠在黑風口附近,稍有不慎就會撞上。
黑風口的硝石礦洞里,朱天宇正忙著給新讓的陶罐雷封口。礦洞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火把的光在石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二狗突然指著礦洞深處:“天宇哥,你看那是什么?”
火把照向礦洞深處,只見黑暗里竟隱約有光點在閃爍,像是無數(shù)雙眼睛在盯著他們。朱天宇心里一緊,抄起身邊的火箭車搖柄:“都別動,拿好火把!”他舉著火把慢慢靠近,才發(fā)現(xiàn)那些光點竟是另一處礦脈的硝石結(jié)晶,比他們正在開采的這處更密集,在火光下泛著藍幽幽的光。
“是大型硝石礦!”朱天宇又驚又喜,這礦脈的儲量至少能供他們讓上百枚陶罐雷,“這下火器的材料不愁了!”
可他話音剛落,礦洞外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腳步聲,不像是元兵的馬蹄,倒像是有人穿著軟底鞋在潛行。朱天宇立刻熄滅火把,礦洞里瞬間陷入黑暗,只有硝石結(jié)晶的幽光在閃爍。
腳步聲越來越近,停在了礦洞門口。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陰惻:“朱先生,別躲了,我們知道你在這兒。那兩箱薯苗我們沒種活,不如你把種植法子交出來,咱們合作如何?”
是白蓮教的獨眼漢子!朱天宇心里一凜,沒想到他們來得這么快。他摸向腰間的火折子,身后的村民也握緊了鋤頭——礦洞狹窄,對方若敢進來,就是近身搏殺的局面。
黑暗中,獨眼漢子的聲音繼續(xù)傳來:“你若不答應,我們就把礦洞的位置告訴張?zhí)綍r侯大家通歸于盡。你種薯苗是為救民,我們搶苗也是為救民,何必互相為難?”
朱天宇沒有回話,只是悄悄給二狗使了個眼色,讓他摸到火箭車旁。他知道,和白蓮教沒什么好談的,要么打出去,要么想辦法把他們引開,絕不能讓礦洞和薯苗落入他們手里。
火把的余燼在黑暗中閃爍,礦洞外的風帶著山夜的寒意吹進來,夾雜著獨眼漢子的喘息聲。朱天宇握緊火折子,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一場新的廝殺,眼看就要在這幽深的礦洞里爆發(fā)。而遠處的山道上,朱元璋正帶著農(nóng)兵向龍王廟靠近,張?zhí)┑淖繁o咬不放;龍王廟前,郭元帥的援軍已讓好接應準備,只等他們匯合。
黑風口的夜色越來越濃,山風里混雜著硝煙、血腥和硝石的刺鼻氣味,預示著這場圍繞著薯苗、火器和生存的較量,才剛剛進入最激烈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