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驚變
黎明的霧氣裹著潮氣,朱天宇蹲在皇覺寺后園的菜畦邊,手指摳開凍土,將泡了整夜的土豆碎塊埋進(jìn)土里。破陶罐里的水還剩半盞,是昨晚偷接的檐角露——現(xiàn)代催芽法里,溫水浸泡能提高發(fā)芽率,可這具身l的記憶里,鐘離縣的春天向來干旱,土壤板結(jié)得像鐵塊。
“天宇哥,這土這么硬,能長出來嗎?”朱元璋蹲在旁邊,粗布褲腿卷到膝蓋,手上還沾著石灰粉,“要不咱換塊地?前院的香灰堆松得很?!?/p>
朱天宇搖頭,指尖擦過額頭的汗:“香灰堿性重,土豆喜歡弱酸土。后園這片地挨著水井,雖然硬,但多澆幾遍水……”話沒說完,喉間一陣腥甜,昨天的高燒還是傷了元?dú)?,他猛地咳嗽起來,手背很快洇上血跡。
朱元璋慌了,伸手要扶:“你別硬撐!要不讓老和尚給你尋副藥?”
“別聲張。”朱天宇按住他的手,目光掃向后門——晨課的鐘聲剛響,老和尚正領(lǐng)著沙彌們誦經(jīng),“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讓土豆發(fā)芽,否則咱們連春耕的種都沒有……”
話音未落,一陣腳步聲從柴房方向傳來。兩人扭頭,就見守寺的智通和尚抱著掃帚,瞪圓了眼睛:“你們在作甚?后園的菜畦是寺里留著種蘿卜的!”
朱天宇忙站起,躬身行了個(gè)禮:“大師容稟,這是弟子從番邦得來的‘救荒薯’,聽說旱澇保收,想試種些,若成了,也好救濟(jì)附近災(zāi)民?!?/p>
智通和尚盯著土坑里的褐塊,眉頭擰成繩:“去年商隊(duì)帶來的馬鈴薯,吃死了李家的小娃,你忘了?”
“那是生吃!”朱天宇急中生智,指著佛經(jīng)里的“薩婆若”(智慧)一詞,“佛經(jīng)說‘因果不爽’,這薯類煮熟則生智,生吃則招禍,弟子已試過水煮,甘美異常?!?/p>
他早料到會(huì)有阻力,昨夜翻遍原主記憶里的佛經(jīng),才想出這套說辭。
智通和尚的目光在經(jīng)文和土豆間游移,良久才嘆口氣:“罷了,你既說與佛有緣,便試種半畦吧。但若是害了人命……”
“弟子愿以性命擔(dān)保!”朱天宇趁熱打鐵,“待發(fā)芽時(shí),先煮給大師嘗。”
打發(fā)走智通,朱元璋擦了擦額頭的汗:“天宇哥竟通佛經(jīng)?我以前怎不知?”
朱天宇苦笑著搖頭——哪是什么通佛經(jīng),不過是現(xiàn)代營銷學(xué)里的“文化包裝”。他揉了揉太陽穴,看向灰蒙蒙的天:“得趕緊找些草木灰來,給土豆追肥……”
未時(shí)三刻,寺外的酸棗林里,朱天宇和朱元璋趴在土坡后,盯著山道上的車轍印。
“三輛馬車,至少二十個(gè)元兵?!敝煸暗穆曇魤旱脴O低,少年的臉在枯草間顯得格外堅(jiān)毅,“他們是沖著紅巾軍來的,還是……”
“沖著咱們。”朱天宇指尖撫過車轍里的馬糞——新鮮濕潤,還帶著草料碎屑,“元兵在鐘離縣沒抓到人,定會(huì)搜遍周邊寺廟。最多三天,就會(huì)摸到皇覺寺?!?/p>
朱元璋攥緊腰間的柴刀:“拼了!大不了和他們通歸于盡!”
“別沖動(dòng)?!敝焯煊畎醋∷氖郑抗鈪s亮得驚人,“咱們有‘火器’?!?/p>
兩個(gè)時(shí)辰后,藏經(jīng)閣的暗格里,朱天宇將三張草紙拍在桌上:“硝石在后山的鹽漬地,下雨天會(huì)析出白霜;硫磺在香爐里刮,那些供佛的香里有;木炭更簡單,柴房里的焦木就行?!?/p>
朱元璋看著紙上歪扭的“火藥配方”,眉頭擰成麻花:“這東西真能炸翻元兵?去年紅巾軍用的火器,也不過是竹筒噴火藥……”
“不一樣?!敝焯煊钅闷饌€(gè)陶罐,在底部鑿出小孔,“把火藥填進(jìn)去,用棉線讓引信,密封好,就是定向爆破的雷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