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低語話情長（第1頁）

破敗的寺廟中，漆黑的深夜里，小小的火堆旁。無風(fēng)，無云，無月，無言。少年的心，跳的有些快。少女笑著，問著。少年聽著，沉默著。不過這片刻的安靜很快過去。易年看著笑中帶哀的七夏，伸起手，在七夏額頭輕輕一彈。“自打你到了醫(yī)館之后，除了這幾天，咱們便沒分開過，我哪里會有事情瞞著你？瞎想什么呢？”易年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些，怕七夏聽出什么。同時(shí)說的也是事實(shí)，除了極少數(shù)的出門，大多時(shí)間，兩人都待在一起。七夏聽著易年口中的事實(shí)，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收了。絕美的臉上，出了易年湖底見時(shí)那般的清冷，搖了搖頭。稍稍正了正身子，開口說道：“我不傻，有些事情，猜也猜到了?！币啄曷犞?，歪了歪頭，笑著開口說道：“那你說說，我有什么事情瞞你了？”七夏看著易年依舊沒打算說，又嘆了口氣。比方才，長些?！俺菛|樹林，棲霞山頂，過千帆，劍十一…”七夏開口，說了幾個(gè)易年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和名字。這些地方與名字，單獨(dú)拿出，只是些回憶和朋友。可就在七夏把這些可以說毫不相干的詞語放在一起說出的時(shí)候，易年那極其穩(wěn)定的手，輕輕抖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凝固。整個(gè)人，呆了一瞬間。氣息，也亂了一絲。迅速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剛想開口說話的時(shí)候，七夏的手指，放在了易年唇前。透著無奈的聲音，傳進(jìn)了易年耳中?！安挥迷俨m我了，我說對了，是吧，你的氣息亂了。”七夏說著，移開了放在易年唇上的手，拿起了腰間的鳳凰翎。手腕轉(zhuǎn)動(dòng)。黑夜中，一縷紅芒，劃向了天。皓月雙眸，望著那飛入高天的顏色，良久，良久。好像要把天看穿，但太高，終是收了眼?；貏?，轉(zhuǎn)頭，看向易年。柔柔聲音又來，敲開了少年藏著的秘密。“其實(shí)，那害人的黑氣，是我?guī)淼?，對吧？”易年在聽見七夏那小小的聲音之后，沒有說話。盯著那雙自己怎么也看不透的眼睛，亦是良久?；鸲岩琅f燃著，七夏依舊等著，易年依舊看著。光亮照著兩人，影子消失在黑暗中。在這沒有打更人銅鑼的夜晚，時(shí)辰，不知幾長。終于，在這仿佛靜止的時(shí)空中，有了動(dòng)作。少年沒有點(diǎn)頭，也沒有搖頭。往七夏的位置動(dòng)了動(dòng)，伸手抓住那雪白柔夷。很緊。聲音，卻很松。“這不怪你，就算是你帶來的也沒關(guān)系，你又沒想害人，你也是受害者，而且我能治，多少人被黑氣纏身，那我便救多少人，現(xiàn)在上京已經(jīng)沒了黑氣，以后也不會有了，有我在，你不會害人。當(dāng)初你與我說過，就算黑氣因我而起，天下容不下我，你也能容得下我，現(xiàn)在，我也把這話說與你聽，就算天下容不下這黑氣，但我，容得下你?！币啄甑穆曇?，開始有些小，后面有些大。七夏看著易年眼里的真，自己的眼里，有些濕。沒有掙脫易年的手，喃喃道：“可如果我是異人呢？驅(qū)散之法，不屬天元，黑氣也是如此?！币啄曷犞呦牡妮p語，這次，手沒有抖。因?yàn)檫@個(gè)問題，以前想過。身子再次往前探了些。想看清七夏的眼睛，也想讓七夏看清自己的眼睛?！叭绻粋€(gè)異人在一個(gè)雨夜的小巷中路見不平出手救人，而又會勸行兇之人棄惡從善，那這樣的異人，好過世間多數(shù)人。龍?zhí)夷阋舱J(rèn)識，雖是妖族，可能說她惡嗎？她救的人，比許多人都要多，心有善念，不分種族。再說，不屬天元的功法便是異人一族？你想的太多了，至于你究竟來自哪里，記憶恢復(fù)就會知道?！币啄暾f著，停頓了下，輕輕吸了口氣，再次開口：“就算你真的是異人也沒什么，當(dāng)初我決定瞞你黑氣之事的時(shí)候就已經(jīng)想清楚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與你分開，人族容不下你，我便帶你去南嶼，去陰山，妖族若是也容不下，那就去落北原，去東海，去西荒，天下很大，咱們兩個(gè)需要的地方很小，總會有落腳的地方。你很厲害，我也不差，想逃命，總能活著，我想與你一起，但不是這個(gè)地方，也不是比三年多的幾年?！逼茝R的流失很慢，但還有。不知多長，可終有走完的那天。而少年要的，不是這些。七夏聽著，淚，流了下來。滴在了少年握著少女的手上。慢慢散開。少年的話，沒有喜歡，沒有愛。但聽在少女耳中，卻比什么都甜。淚有些止不住的意思，帶著少女這一年中的煎熬與自責(zé)，成了河。當(dāng)猜到了易年一直瞞著自己的事情之后，七夏的身上，多了層鎖。本小章還未完，請后面精彩內(nèi)容！而易年的話，把這鎖，輕輕打開。情緒在這一刻，徹底釋放出來。易年看著火光中梨花帶雨的七夏，伸出手，輕輕擦著那好像流不完的淚。拭去，流下，不斷重復(fù)。少年收了手，把少女拉進(jìn)了懷中。同過千帆去要他那酬勞那天一般，只是角色，換了換。一手輕撫七夏的側(cè)臉，一手拍著七夏后背，嘴里輕聲說著哭吧，哭完就好了。少年陪著，少女哭著。黑夜中，只有輕輕啜泣。不知過了多久，懷中人兒的后背沒了起伏。少年停下了手，放在了少女肩頭。抬頭看著星星寥寥無幾的夜空，輕聲開口：“你出來的這幾天，上京城已經(jīng)沒了黑氣，醫(yī)館一個(gè)人都沒有來，生意可慘啦?！鄙倌暧米猿?，逗著情緒低落的少女?！斑€有，既然你已經(jīng)猜到了，那你一定知道，以后只要注意，黑氣便不會再有了，至于異人的事情，可能很小。功法雖古怪些，但誰也不能確定，而且圣山的幾位大人在醫(yī)館待了那么多天都沒說什么，一定不是因?yàn)槲业拿孀哟?，只能是因?yàn)槟悴皇钱惾?。就算他們看走眼了，但只要你不害人，不為禍，與常人又有什么區(qū)別呢？”易年說著，見懷中的七夏不再哭泣，再次伸手，把那絕美的小臉上的淚痕擦掉。手指撫過七夏眼下，笑著開口說道：“腫的很難看哦?！逼呦穆犞啄赀@明顯是逗著自己開心的反話，沒想到，他還有會逗人的一面。雖然少年安慰人的話很動(dòng)聽，但說起笑話，卻不及半個(gè)周晚?？善呦穆犞瑓s覺得心里，很暖。而那暖，悄悄帶走了心里的苦。不光心里暖，方才那懷抱，也很暖。頭又靠在了少年的肩上。這次，少女拉起了少年的手，放在了自己腰間。兩個(gè)人又在這漆黑的夜里，照不亮周圍的火堆旁，依偎在了一起?！耙院笤俨粫c人動(dòng)手了，還好，你不怕這黑氣。”七夏說著，頭動(dòng)了動(dòng)，找了個(gè)更舒服的位置?！班牛鞘职W了想與人打架，找我就行，我不怕，還抗揍?！币啄曷勚皇请僦蹘淼那逑?，學(xué)著看了無數(shù)次的七夏的動(dòng)作，把少女額前那總是不聽話的青絲，撩到了耳后?！拔矣植皇乔镅?，哪里會去找人打架。”易年聽著。也是。嗜武如命的人，很少。那孤寂的身影，算一個(gè)。西嶺的銀發(fā)，也算一個(gè)?！叭绻軓倪@里出去，我們?nèi)ヂ浔痹?。”七夏說著。易年聽見，知道七夏想的是什么，開口回道：“他倆沒事兒?！薄班?？”七夏有些疑惑。易年的手輕輕拍了拍，再次開口：“都辦好了，放心吧，我說沒了，是真的沒了，不騙你?！薄芭??！逼呦幕刂??！爱?dāng)初為什么要瞞我？”七夏問著。“怕你多想，你本就想不起以前的事，若是再加上這煩心的事，我不想再見你迷茫難過?！币啄晷÷暯忉屩??！耙院笥惺裁词露疾灰m我了，不管是不是因我而起，我不想你獨(dú)自面對?！薄安粫?，你這么聰明，以后就是有事，想瞞也瞞不過你，嘶…”易年正回著，那腿上的痛，又來了。不用說，又是七夏。有些嬌嗔的聲音響起：“還想瞞？”易年忍著那只出現(xiàn)了一瞬的疼，連忙換了口風(fēng)?！安徊m，什么都不瞞，有什么就與你說什么，好吧?！逼呦氖樟耸郑闶菍σ啄甑谋ＷC做了個(gè)回應(yīng)。低頭看見七夏長長的睫毛微動(dòng)，嘴角不自覺的，又出現(xiàn)了微笑。方才的“疼”，煙消云散。見七夏的呼吸與氣息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這慢慢長夜不知何時(shí)才能過去，便又起了話頭?！澳闶窃趺窗l(fā)現(xiàn)我瞞你的？”問問，萬一以后再有什么事需要瞞的時(shí)候，也能長些經(jīng)驗(yàn)。不過這些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是不敢說的。七夏聽著易年的問題，沒想過易年會有這般小心思，伸出手指，隨著一個(gè)個(gè)名字念出，便一根根放下?！皠κ?，周晚，龍?zhí)?，過千帆，沈?qū)帲自骑w，千秋雪，這些人，大多都與我交過手，沒交過手的，也在我與別人交手的時(shí)候在場，前后想想，便猜的差不多了。”易年聽著，一抹苦笑掛在了嘴角…喜歡歸處有青山（）歸處有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