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男子二十多歲的樣子,一身黑衣,面容英俊,比起白笙簫絲毫不差,但那雕刻般的臉上,蓋著一層冰霜般的冷漠。聲音同長相一樣,也是冷漠無比,說的話不像是安慰,更像是教訓(xùn)??梢粋€三四歲的小孩子哪里聽得懂這些,不知是磕的疼了,還是被男子的語氣嚇到了,哇的一下,哭聲更大了??匆娚砬靶∨⒖薜母?,男子那冷漠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不耐煩的神色,不過依舊沒有要扶那小女孩起來的意思。前面的幾個小孩子在小女孩摔倒的時候已經(jīng)跑出去了老遠(yuǎn),根本沒注意到身后的情況。小女孩小臟手不停的在劍臉上抹著,一張可愛的小臉變成了臟兮兮的模樣,哭聲越來越大。大哭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了出去,路過的人聽見聲音后紛紛駐足,好奇的望著男子與小女孩。男子也注意到了周圍的情況,不過那雙撐在膝蓋上的手還是沒有要扶的意思。小女孩越哭越慘,男子臉上的不耐煩越來越重。這一舉動頓時引起了周圍人群的不滿,有兩個膽子大不怕事兒的人開口喊道:“孩子哭的那么慘,你這當(dāng)?shù)木腿绦倪@么看著?”“就是,你瞅瞅,那膝蓋都磕破了,這當(dāng)?shù)脑趺催@么狠的心!”“我看不是當(dāng)?shù)?,怕是個人販子吧,要不去報官吧?!薄啊币粫r間,眾說紛紜。原本還有些安靜的街道,立馬熱鬧了起來。其實孩子摔倒大人不管也是常事兒,很多人都認(rèn)為,摔倒了就應(yīng)該自己爬起來,這也算種成長。真正讓這根本不會引起人們圍觀的事情熱鬧起來的,其實是男子的神情。厭惡,反感,冷漠。就在人們討論之際,男子的目光開始向著人群掃去。冰冷的目光每落一處,便有一人感覺到如墜冰窖陰冷無比,渾身發(fā)抖,再也張不開嘴說話?;蛟S是男子的耳朵好用,目光所到之處,都是聲音出現(xiàn)的地方??戳艘蝗χ?,繼續(xù)起身看著客棧的大門,仍然沒有要扶那小女孩的意思。圍觀的人都清楚,這一身黑衣的男子,不是普通人?,F(xiàn)在錦官城中,修行之人太多了,走路碰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兒。不過那目光冷雖冷,但眾人心底也有底氣,修行之人怎么了?錯了還不能說了?法不責(zé)眾,他還敢當(dāng)街把所有人都?xì)⒘瞬怀??若是平時還有可能,境界高的修行之人,官府根本管不了,但現(xiàn)在不一樣,城中的修行之人多了去了,一定會有正義之士路見不平的,他不敢。再說了,錯的是他!不過想歸想,可沒有人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歸根結(jié)底這只是人家私事,別人最多說上兩句,但真的管不得。就在眾人沉默之時,一男一女慌張的從人群中擠過,直奔那黑衣男子身前的小女孩而去。女子一把把地上還在大哭的小女孩抱了起來,左看看右看看,瞧見那小女孩手掌與膝蓋都磕破了之后,心疼的直咧嘴,輕輕給小女孩吹著傷口。小女孩看見女子后,兩只小胳膊立馬抱住了女子的脖子,一邊喊著娘親好疼,一邊舉著,隨著女子把小女孩摟的越來越緊,哭聲又大了一些。黑衣男子聽著,臉上的不耐煩繼續(xù)增加。這一幕被與那女子一同到來的男子瞧見,對著那冷若冰霜的黑衣男子喝道:“是不是你把我寶貝女兒絆倒的,你沒長眼睛嗎?”這二人后來,沒瞧見之前男子目光的厲害。黑衣男子聽見,目光從客棧大門上移開,落在了小女孩父親的臉上,開口說道:“她自己摔倒的?!薄澳阏f她自己摔倒的就是她自己摔倒的?我說就是你給絆倒的!大伙說是不是?”如果這一幕被客棧里面喝醉酒的周小爺瞧見,一定能看出門道兒。不光周小爺,還在圍觀的這些人,都能看的出來小女孩父親的意思。他這是想訛人!而且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說,多半是能訛的到的。因為黑衣男子之前的行為引了眾怒,只要小女孩的父親一吆喝,絕對會有人站在他那邊。沒人瞧見事情經(jīng)過,幫著誰,怎么說,都是大家說了算。不過這一切都有個前提,這個黑衣男子是個普通人。所以知道他是個修行之人的圍觀群眾在小女孩父親的吆喝之下,一個敢出聲的都沒有。就在小女孩父親想要再次發(fā)聲的時候,黑衣男子伸出一只手抓在了那人脖頸上,輕輕往下一按。小女孩父親頓時感覺到身子仿佛被山岳壓住了一般,半點兒也動彈不得,隨著那黑衣男子的一按,再也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力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黑衣男子順勢蹲了下來,把小女孩父親的頭直接拉到了地面一尺之地,另一只手指著石板路上的一塊凸起,開口說道:“你女兒剛才就是絆在上面的?!毙≈?,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后面更精彩!說著,伸手從那凸起之上抓起了一根小女孩絆倒之時鞋子上留下的細(xì)線,放在被強(qiáng)行跪在地上的男子面前?!翱辞宄??”可還沒等小女孩父親開口說話,男子繼續(xù)說道:“怕女兒摔了也好辦,把路弄平就行了?!痹捯袈湎?,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之時,抓著那后頸的手一用力,把那男子額頭直接砸在了那處凸起的地方,一聲悶響聽的人頭皮發(fā)麻。小女孩父親的額頭血流如注,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不過黑衣男子根本沒在意,看了眼那凸起的地方,手上繼續(xù)用力。砰砰砰…幾下過后,小女孩父親額頭凹陷了進(jìn)去,目光已經(jīng)有些呆滯了。不光那男子目光呆滯,就連周圍的人,目光也變的呆滯了。沒有人會想到,那冷漠的黑衣男子說的辦法竟然是這個。黑衣男子在幾次撞擊之后停了下來,看著地上那凸起已經(jīng)被砸了進(jìn)去,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把扔掉了抓在手里的男子,拍了拍手上根本沒沾到的灰,起了身。沒有在意周圍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客棧的大門,轉(zhuǎn)身向著旁邊走去。就在路過小女孩與她母親身邊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對著那不知是嚇的還是哭的沒了眼淚已經(jīng)不哭的小女孩說道:“想報仇,哭是沒用的。”說完,再也沒有理會任何人,直接向著街道盡頭走去。抱著小女孩的女子被那冷漠氣息和話語嚇得驚慌失措,一邊抱著孩子,一邊看向已經(jīng)不省人事的丈夫,不知如何是好。圍觀人群也是一樣,幫忙的話,萬一那男子回來瞧見,自己說不上會惹一身麻煩。沒有任何猶豫,人群直接退去。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之前仗義執(zhí)言的人也沒敢留下,通過方才的嚇人舉動,眾人知道,那冷漠男子真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來。一瞬間,街上只剩下了一家三口。就在女子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直緊閉的客棧大門緩緩打開,龍?zhí)业那文槒睦锩媛读顺鰜怼7讲诺某臭[龍?zhí)衣牭靡?,不過只當(dāng)成是尋常口角,根本沒在意,而且正和林巧兒學(xué)著東西,不想放下手里的事情。可聽著聽著,發(fā)現(xiàn)外面有些不對勁兒,便放下了手里的活出來看看,正瞧見人群退去的一幕??匆姳е⒆佣自诘厣峡粗稍谀抢锷啦恢恼煞虻呐?,推開門走了出去。來到躺在地上那人身前,蹲下來伸手在那人脖子上輕輕一碰,回頭對著跟出來的林巧兒說了句話,林巧兒點了點頭,回了客棧中。龍?zhí)铱粗桥?,開口說道:“放心吧,沒事兒。”說著,看了眼已經(jīng)不哭了的小女孩,伸手用指頭輕輕摸了摸那小臉,笑著說道:“乖哦,不怕,一會兒就好了?!饼?zhí)疑暮苊溃蠢碚f笑起來應(yīng)該不嚇人,可就在小女孩看著龍?zhí)业臅r候,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使勁的往女子懷中鉆著。女子連連對著這明顯是要幫自家丈夫治傷的小姑娘道歉,說著孩子不懂事。龍?zhí)仪埔娦∨⑴伦约?,悻悻的收回了手。本是怕她害怕才安慰她,哪里能想到自己這個長相還有把小孩子嚇哭的一天。正好拎著藥箱的林巧兒出來,才化解了龍?zhí)业膶擂?。龍?zhí)医舆^藥箱,從里面拿出白布藥面,利索的處理起了男子額頭傷口。和易年學(xué)醫(yī)的時間不算長,不過對這外傷還是很有心得的,畢竟晉陽城的時候治的太多了。在處理完傷口后,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拔開塞子,一股難聞的氣味兒飄了出來。在男子鼻子前輕輕動了幾下,味道全鉆進(jìn)了那男子鼻子中。幾個呼吸過后,昏迷的男子悠悠轉(zhuǎn)醒,一臉茫然的看著娘子與女兒。龍?zhí)野逊讲攀O碌乃幟孢f給了女子,開口說道:“一天換一次,天就能好了,別沾水?!闭f著,一把拉起了男子。女子立馬放下還在哭著的小女孩,接過龍?zhí)疫f來的藥,一手扶著丈夫,一手拉著女兒,對著龍?zhí)也煌Uf著謝謝。龍?zhí)覔]手示意不用,一家三口向著街上走去。而打算轉(zhuǎn)身回去的龍?zhí)?,目光忽然落在了那男子的后頸之上,眼睛瞇了起來,死死盯著。直到這一家三口消失在街道盡頭,目光終于收了回來。喃喃自語道:“怎么可能?巧合?”喜歡歸處有青山()歸處有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