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覺得自己已經(jīng)讓步,也說了把差價補回去,沒想到這小胡子卻沒有一絲松口的意思。那透著精明的小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不經(jīng)意間向著身后那名痞氣十足的首領(lǐng)使了個眼色。天雖然黑了,不過修行之人比起常人,眼力好了不知多少,小胡子以為這個距離易年不可能注意得到,可他哪知道,他那小眼神被易年與過千帆看得一清二楚。那首領(lǐng)看見小胡子遞過來的顏色,知道這不起眼的小子是醫(yī)館的主事人。微微點了點頭,上前幾步,走到易年身前,開口說道:“等價交換很正常,不過這位老板藥材漲價了,你既然退不了,補差價很合理,但人家的藥材可不是只漲這么一天,那就不能只按今天的價補,具體多少一會兒你們商量。不過你身后這小子當街打人行兇,這事可不同,這已經(jīng)觸犯了北祈的律法,不是私了那么簡單。而且還打傷了人家店里的伙計,這醫(yī)藥費誤工費都是錢,一會兒這小子同我們走一趟,兄弟們出來一天,總不能空手回去?!薄皼]傷”,過千帆說著。易年信,他的境界,說沒傷,那一定沒傷。但也坐實了打人行兇的事實。那首領(lǐng)聽見,聲音立刻高了起來:“傷沒傷不是你說了算,有話到牢里說去吧”。說完,右手一揮,示意著身后的那些官兵抓人。官兵瞧見之后,立刻有兩個人從散亂的隊伍里面出來,不經(jīng)意間晃了晃腰間的刀,但走得很慢。易年瞧見,剛才勉強擠出的笑意變成了嘴角一抹小小的苦笑。易年知道,今天的事不是不能了,而是要花點兒代價才能了。說白了,自己是被這些人給訛上了。正常情況下,今天換的藥材,那就應(yīng)該按照今天的價來補。但剛才這首領(lǐng)說了,藥材還會漲價,一句一會兒你們商量,就差沒明擺著告訴易年,我是站在小胡子這邊的。就算易年不了解北祈軍隊具體的責任劃分,但也知道,城里的治安不應(yīng)該由守城的軍隊來管。那些長期在上京城中巡邏的軍隊,穿的都和小院里的這些官兵不一樣。而且剛才在小胡子眼神示意之后,這首領(lǐng)立刻開口把事情夸大,要說他們之前不認識,易年絕對不信。還有,易年知道那兩個裝著要上前抓人的官兵只是做做樣子,不會真的過來,只是要給自己與過千帆壓力。因為就在這首領(lǐng)說完話之后,易年聽見小院那散亂的隊伍里面有人小聲說了一句,開醫(yī)館的這幾天都發(fā)了財,今天又能瀟灑去了。易年不清楚發(fā)財是什么意思,但瀟灑還是知道的。敲自己一筆就行。不能空手回去,不一定是抓人回去,抓錢也行。易年看著兩人熟練的配合,知道自己絕對不是沒有結(jié)束,請!小胡子白了一眼這沒有一點兒軍官樣子的小舅子,拿起茶壺聞了聞易年昨晚泡的茶,又有些嫌棄的放了下去,開口說道:“那是,你這兒身兒衣服在上京就是天,辦起事兒來自然容易,要不我當初怎么會花那么大的價錢給你弄這身皮呢,你好好干,別惹事兒,收收你那流氓勁兒,咱倆好好賺點兒錢,要是你把這身皮弄丟了,別說我,你姐就得把你里面那層皮扒了?!逼馐愕氖最I(lǐng)立刻點頭,說著哪兒能,又指著院里那些人,“都是自家兄弟,以前一起街上混的,嘴都牢得很,一會兒事辦完就回去守城,偷著出來這么會兒時間,沒事兒。”小胡子聽了,滿意的點了點頭。品著嘴里的糖果,二郎腿翹得又高了些。此時易年的房間中,過千帆和七夏在后面看著,易年手中青光出現(xiàn),在大竹簍里又拿出五根血參。剛才小胡子與那痞子首領(lǐng)的話,盡數(shù)進了易年耳中。易年搖了搖頭。每個行業(yè)都可以有蛀蟲,但軍隊不行。特別是在看見晉陽那些可愛但血性十足的軍人在妖族攻城時候所作的一切之后。門外這些人,不配稱為軍人。城東有,那城南,城西,城北呢?自己沒資格管,也管不過來。但有人能。看來,有空兒得去趟元帥府了。轉(zhuǎn)身看見過千帆有些不解的神色,問著怎么了?“揮手就能解決的普通人,為什么要這般費事?”易年沒有回答過千帆的問題,而是笑著問道:“你修行的目的是什么?”“變強?”聽著沒有意外的回答,易年接著問道:“變強就是為了欺負普通人嗎?”過千帆被易年問的一愣?!斑@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被打被殺,那也只能怪他們沒本事,算不上欺負”。易年聽著過千帆的回答,想起了今天造成排隊時候的情形。普通人對修行之人,始終帶著敬畏之心。而敬畏中,畏多敬少。因為在修行之人眼中,普通人的命,不值錢。比起螻蟻,強不了多少。所以普通人和修行之人之間的鴻溝越來越大,越來越深。修行之人站的太高了。晉天星說過,站的太高,摔的時候會很重。易年知道,他說的不止圣山。在易年眼中,生命都是相同的。因為每個人都只有一條。但易年不是爛好人,只要有取死之道,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城東樹林,棲霞山頂,出手時狠辣果決,沒有半點猶豫。因為那個時候留情,死的可能就是自己在乎的人,或者自己。心懷天下,那是圣人要做的事情。渡盡眾生,那是倉嘉要做的事情。自己能做的,就是不主動殺戮,對生命懷著一顆敬畏之心,無論是修行之人,還是普通人。開口對過千帆說道:“這些人確實不是什么好人,也會有人來管,但不是我們,今天將他們打殺出去很簡單,但我不想”?!盀槭裁??”過千帆問著?!拔液湍阏f過啊,我就是個大夫,不是修行之人,參加試比高也只是為了救人。而且今天這事兒確實是咱們錯了,人家上門要差價,也沒動手,咱們也不好主動出手吧?!币啄昕粗妓魃裆倪^千帆,對著后面的七夏點了點頭,拿著血參出了門。七夏也跟著出來,遠遠瞧著易年。小胡子還在翹著二郎腿,痞子首領(lǐng)旁邊站著。瞧見易年出來,發(fā)出嗯的一聲,提醒著小胡子。小胡子見狀立馬起身,再次裝成不認識痞子首領(lǐng)的模樣,彎著腰站在旁邊。一副大人您做主的樣子。易年瞧見二人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如果不是聽見二人之間的稱呼,還真的會被騙過去。干什么都不容易。敲詐訛人也得把戲演全。走到門口,把血參遞給小胡子,開口說道:“這位老板,你看看成色,和早上的一模一樣,不是次品?!毙『由斐龈煽莸氖纸舆^,兩眼冒著光,滿意的笑容不自覺的漏了出來。易年看見那貪婪神色,心里想著,這事兒應(yīng)該算是過了。開口說道:“要是沒什么問題,那咱們今天的這個事就算過了,這位老板,你看行不行?”易年看著那痞子首領(lǐng)剛要點頭,卻被小胡子攔了下來。尖酸刻薄上臉,讓易年有些煩躁的聲音又從那薄薄唇間發(fā)了起來?!斑^什么過,你打發(fā)要飯花子吶,我剛才說的是五十根,不是五根,血參數(shù)量不夠,就拿別的抵,要不就抓人,到時候就不是私了能解決的了?!币啄曷犞?,搖了搖頭。自己剛才答應(yīng)的太快了喜歡歸處有青山()歸處有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