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指腹摩挲玉佩裂痕,半晌,低笑一聲:“很好?!?/p>
“要屬下拿人?”
“不?!彼а?,望向血月,眸底浮起一層薄冰,“要她心甘情愿,自已回來。”王公公心頭一凜,不敢再問,躬身退下。
殿門闔上,銅漏滴答。慕容景攤開手掌,那枚玉佩碎片在燈下泛著幽紅,像一滴凝固的血。
“若璃,”他輕聲呢喃,“你究竟還有多少張面具?”
寅末,血月西沉。
蕭若璃自檐角翻入寢殿,落地?zé)o聲。褪下夜行衣時,指尖仍在微顫——不是因為殺人,而是因為失控。
最后一刻,魏鑒的小妾突然闖入,她幾乎擰斷那女子的脖子。雖然及時收力,但指甲仍劃破了對方頸側(cè)。
血的味道,甜得令人作嘔。她掬水洗臉,銅鏡里,銀發(fā)已褪回墨黑,瞳孔恢復(fù)溫柔??伤?,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血月之力正在反噬,白日里溫順的太子妃,與夜里嗜血的復(fù)仇者,界限越來越模糊。
蘇瑤捧來新衣,眼圈通紅:“姑娘,你受傷了?!?/p>
“不是我的血?!笔捜袅У?,忽問,“太子可回?”
“未歸?!?/p>
她松了口氣,又莫名失落。卯時初刻,慕容景回宮,衣袍帶露。
他徑自入殿,從背后環(huán)住她腰,下頜擱在她肩窩,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疲憊:“若璃,幫我更衣?!笔捜袅е讣馕⒔?。
他身上有極淡的血腥氣——不是她的,是魏鑒的。
“殿下受傷了?”
“魏鑒死了。”他吻了吻她耳際,“暴斃家中?!?/p>
銅鏡里,兩人相擁,像一對恩愛夫妻??墒捜袅Э匆?,他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倦意?
他在試探。
她亦微笑:“魏大人?可惜了?!?/p>
慕容景松開她,自袖中掏出一樣?xùn)|西——那枚斷裂的血月玉佩。
“愛妃可認得?”蕭若璃瞳孔驟縮。
那是她昨夜不慎遺落的。她垂眸,掩去情緒:“玉質(zhì)粗陋,不像宮中之物?!?/p>
“是嗎?”慕容景指尖微一用力,玉佩碎成齏粉,“那便扔了吧。”
粉末自他指縫灑落,像一場無聲的雪。
蕭若璃聽見自已心跳如鼓。
他卻溫柔一笑:“今日春獵,愛妃通去?”
她抬眼,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眸:“妾身榮幸?!?/p>
窗外,天色已微明。血月隱去,晨曦如刀,將兩人的影子釘在墻上,像一幅無法撕毀的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