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華堂相會（第2頁）

“華月初上，燈光如流，簪花畫眉下西樓，擺卻小妹手，去往鬧市游―――”鑼點輕敲，琴聲歡悅，素?zé)熁ǖ┭b扮，鳳眼流波，由臺后碎步而出，將一約十歲幼女的手輕輕拂開，在一丫鬟的攙扶下，面帶歡笑，邁出府門。

她踏出府門，似是看到街上盛況，滿面憧憬向往之色，蘭花指掠過鬢邊，將一閨閣小姐上街游玩時的興奮之情展露無遺，引起臺下一片叫好之聲。

江慈也隨眾人鼓掌，贊道：“師姐你看，我沒說錯吧，素?zé)煹膽?，唱得著實不錯?！?/p>

等了片刻，不見師姐答話，江慈側(cè)頭望去，只見燕霜喬神情不安，緊盯著臺上的素?zé)煛?/p>

江慈心中驚訝，伸出手來搖了搖燕霜喬的右臂：“師姐，你怎么了？”

燕霜喬只是呆呆地望著臺上素?zé)?，喃喃道：“真象，實在是太象了！?/p>

“象什么?。俊?/p>

燕霜喬猛地轉(zhuǎn)過頭，望著江慈道：“小慈，你還記不記得我母親的相貌？”

江慈想了想，搖了搖頭：“柔姨去世的時候，我還小，真是記不太清她的模樣了。”

燕霜喬轉(zhuǎn)回頭看著素?zé)?，輕聲道：“也是，那時你還小，記不清了?？晌遥@些年，夢里面想著的都是母親，這個素?zé)?，與母親長得太象了?！?/p>

鑼音漸低，月琴音高，素?zé)熖崞鹑柜諝g快地步上一小橋，似是專心看著橋旁風(fēng)光，一陣風(fēng)吹來，將她手中絲帕高高吹起，向橋下掉落。

鑼音忽烈，一武生翻騰而出，瀟然亮相，于橋下拾起那方絲帕，又躍于素?zé)熋媲?，低腰作揖，將絲帕奉至素?zé)熋媲啊?/p>

素?zé)煁尚叩皖^，取回絲帕，婉轉(zhuǎn)唱道：“看他眉目朗朗，看他英姿飛揚(yáng)。因風(fēng)相逢，因帕結(jié)緣，這心兒亂撞，可是前世姻緣，可是命中驕郎？”

那武生身形挺俊，嗓音清亮：“看她柔媚堪憐，看她橫波盈盈。燈下相識，月下結(jié)因，這心兒跳動，可能蝶兒成雙，可否心愿得償？”

這一段唱罷，眾人仿佛見到雙水橋頭，翩翩兒郎，嬌柔女子，因帕結(jié)緣，兩情相許，暗訂終生。

江慈看得高興，又拍了拍燕霜喬的手：“師姐，她唱得真好。不過若是你來唱，也定是很好的?！?/p>

她的手拍在燕霜喬的手上，只覺觸手冰涼，側(cè)頭一看，燕霜喬面色蒼白，緊咬下唇，滿面凄哀之色。

江慈正待說話，燕霜喬已望向另一側(cè)的邵繼宗，顫聲問道：“邵公子，這位素?zé)?，多大年紀(jì)？”

邵繼宗想了一下，道：“素大姐好象有三十三四歲了吧，具體是乙丑年還是丙寅年的，我就記不太清了?！?/p>

燕霜喬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定心神，又問道：“她的來歷，邵公子可曾知曉？”

“不是很清楚，聽說也曾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只因家遭變故，入了教籍，充了官妓，后來遇到大赦，被葉樓主看中，收到這攬月樓―――”邵繼宗還待再說，見燕霜喬面色不對勁，遂停住了話語。

此時戲臺之上，風(fēng)云突變，邊塞傳急，小姐的父親乃邊關(guān)大將，武生欲出人頭地，投到未來岳父的帳下。

這邊廂，小姐情思思，意切切，花前月下，思念慈父與情郎，卻發(fā)現(xiàn)已是珠胎暗結(jié)；那邊廂，邊關(guān)烽火漸熾，金戈鐵馬，殺聲震天。

卻不料，那情郎，臨陣叛變，將重要軍情泄露給敵方，小姐之父慘敗，退兵數(shù)百里，雖僥幸活命，卻被朝廷問罪，一紙詔書，鎖拿進(jìn)京。

龍顏震怒，小姐之父被刺配千里，多年忠臣良將，不堪此恥，撞死在刑部大牢，小姐之母，聞夫自盡，一根白綢，高懸橫梁，隨夫而去。

凄凄然琴聲哀絕，昔日的官家小姐，剛牽著幼妹的手，將父母下土安葬，又在如狼似虎的官兵的環(huán)伺下，收入教坊，充為官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