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攬?jiān)聵穷^（第3頁）

此時，侍女們已擺好一應(yīng)物品，崔亮步到案前，輕卷衣袖，落筆如風(fēng)，靜王與裴琰、素?zé)煹热肆⒂诎高吋?xì)觀，只余江慈一人仍在盡情享受著大閘蟹的美味。

崔亮神態(tài)悠閑，濃墨飽沾，腕底龍蛇游走，不多時落下最后一筆，將筆一擲，笑道：“這首雙調(diào)《嘆韶光》是興起之作，素大姐可別見笑才是！”

素?zé)熜兄涟盖?，輕聲吟道：

“踏青游，踏青游，芙蓉畫槳過沙洲；

驚云影，驚云影，絲鷺翩躚聲啾啾。

昔日曾為君相候，曲罷人散濕紅袖。

簪花畫眉頻回首，遠(yuǎn)閣寒窗下朱樓。

紫陌紅塵春逝早，無怪當(dāng)年折盡長橋離亭三春柳。

對清秋，對清秋，菊黃蟹肥新醅酒；

醉明月，醉明月，高歌一曲以散愁。

今日痛飲霜丘臥，坐向三更愁更愁。

斜風(fēng)掃盡人間色，草木萋萋水東流。

不堪寒露中庭冷，且將青絲委地長恨此生歡難留。”

她一吟罷，靜王拍手道：“子明填的好詞，實(shí)在是妙極！”

素?zé)熐锊M了崔亮一眼，嗔道：“子明也不常上我這兒來，不然你的詞，配上我的曲，這‘?dāng)堅(jiān)聵恰瘜⑻煜侣劽?。?/p>

崔亮微笑道：“素大姐若是有好酒好菜的供著，子明定會不時前來叨擾?！?/p>

裴琰拍掌笑道：“好你個子明，我邀你相助，你比泥鰍還滑，素大姐一邀，你倒這般爽快?！?/p>

崔亮正待再說，忽聽得江慈圓潤的聲音道：“‘對清秋’不好，改為‘看清秋’方妙?！?/p>

靜王斜睨著江慈道：“我看‘對清秋’倒好過‘看清秋’，你個小丫頭片子，來改人家崔解元的詞，真是！”

江慈取過絲巾擦了擦手，道：“我不是說崔公子‘對’字用得不好，而是作為唱曲來說，用‘看’字，容易運(yùn)氣發(fā)聲，素?zé)熃憬闶莻€中翹楚，自是知道的?！?/p>

崔亮雙唇微動，面上漸露笑容。素?zé)煵唤苍嚦藘杀椋Φ溃骸敖媚镎f得倒是有些道理，從字面上來說，‘對’和‘看’不相上下，但從運(yùn)氣發(fā)聲來看，倒是用‘看清秋’要妥當(dāng)些?！?/p>

江慈忽然來了興趣，過來握住素?zé)煹氖?，軟語道：“素?zé)熃憬?，這《嘆韶光》的曲子我也學(xué)過，不如我與你合唱這一曲，不知姐姐可會嫌棄我？”

素?zé)熜Φ溃骸爱?dāng)然好了，江姑娘肯與我合唱，求之不得。”

江慈笑得眼睛彎彎：“素?zé)熃憬?，你就別江姑娘、江姑娘地叫了，我?guī)煾笍膩矶际墙形倚〈鹊模阋步形倚〈群昧??！?/p>

早有侍女抱過琵琶，素?zé)熛蜢o王等人盈盈一笑，纖指輕撥，江慈吹笙，崔亮輕敲檀板。一輪前音過后，素?zé)煴泐D開了珠喉婉轉(zhuǎn)吟唱，一時間，珠璣錯落，宮商迭奏。

此時皓月當(dāng)空，秋風(fēng)送爽，閣外清幽明媚，閣內(nèi)宮商悅耳，靜王與裴琰聽得如癡如醉，待素?zé)煱腙I詞罷，均擊案叫絕。

素?zé)煶T上闕，向江慈一笑。江慈放下竹笙，待過曲奏罷，嗓音滑潤如玉，婉轉(zhuǎn)若風(fēng)。崔亮板音一滯后才跟上琴音，長久地凝望著將傷秋之詞唱得興高采烈、眉波飛揚(yáng)的江慈。

靜王側(cè)頭向裴琰笑道：“少君從哪弄來的小丫頭，倒是個可人的玩意?！?/p>

裴琰放松身軀，斜躺于矮榻上，凝望著江慈，面上和如春風(fēng)，心中卻冷笑數(shù)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