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澄再等片刻,不見裴琰說話,輕聲問道:“相爺,那查江姑娘的事情―――”
“不用再查她了,她既費盡心思逃跑,必不是暗探,就一野丫頭而已。只是我還要用一用她,暫時放這里吧?!?/p>
崔亮開了藥方,命安華前去配藥煎熬,又取過銀針,在江慈面上及手臂上扎上數(shù)針。江慈疼痛瘙癢漸止,只是全身疲乏,象被寒霜打蔫了的花朵,耷拉著頭坐于床邊。
崔亮見她頸中還纏著布條,布上血跡成團,解開看了一下,皺眉道:“怎么受傷了?”
江慈有氣無力答道:“被貓抓傷的?!?/p>
崔亮湊近細看了一下,疑道:“不象是貓抓傷的,倒象是被兵刃所刺。”
江慈側身往床上一倒,頭剛好磕在瓷枕上,又坐直來,想起今夜被一蟹一貓玩弄于股掌之間,還無端吃了這些苦頭,心中氣極,“啊”地大叫一聲,往后便倒。
崔亮正轉身將銀針收入針囊,聽到江慈大叫,叫聲中充滿羞惱,知她還有幾分小孩心性,笑道:“別氣了,下次注意別再吃這么多便是?!?/p>
他將銀針收好,又步到銅盆前將手洗凈,安華端著藥碗步了進來。
安華步到床前,見江慈倒于床上,嘻嘻一笑:“江姑娘,還是起來喝藥吧。”
江慈一動不動。
安華笑道:“再不喝藥,等下可又會癢了?!?/p>
江慈還是一動不動。
崔亮覺有些不對勁,快步行到床邊。安華忙放下藥碗,俯身將江慈扶起,只見她雙目緊閉,面色烏青,氣息微弱,竟已暈死過去。
月落星隱,晨霧四起。
裴琰只睡了個多時辰,便醒了過來。他想起一事,心中一動,正待去蝶園請示母親,見窗外仍是灰蒙蒙一片,知時辰尚早,但再也睡不著,索性起來,到院中練劍。
崔亮步入慎園,正見院心里白影舞動,劍氣縱橫,冷風颼颼,寒光點點,宛如白龍在空中盤旋,又似冰雪在草地上狂卷。
裴琰縱躍間見崔亮立于廊下,輕喝一聲,一招雪落長野,滿院的晨霧似都在他劍尖凝聚,又直向院中桂樹迸散,“喀”聲連響,桂枝紛紛斷裂,散落一地。
裴琰收劍而立,轉身向崔亮一笑:“子明今日怎么這個時辰到我這處來了?”
崔亮微笑道:“相爺好劍法,崔亮有幸一觀,實是大開眼界?!?/p>
侍女小廝上來為裴琰接過佩劍,奉上香巾,裴琰擦了擦臉,又擲回盤中,轉身向房內走去:“子明請進來說話?!?/p>
二人在西花廳坐定,侍女們奉上清茶和潔鹽,裴琰輕嗽數(shù)口,吐于漱盆之中,侍女們又接過他脫下的武士勁衣,替他換上淡青色繡邊織錦衣袍。
裴琰揮揮手,眾人退了出去。他端起參茶,飲了一口,抬眼間見崔亮面上略帶遲疑之色,笑道:“子明有話直說,你我之間不必客套?!?/p>
崔亮飲了口茶道:“崔亮冒昧,不知相爺可曾聽過,宮中有一味奇藥,名‘仙鶴草’的?”
裴琰點了點頭:“不錯,宮中醫(yī)閣內是有這一味藥,但數(shù)量稀少,是專為圣上煉制丹藥而用。子明問這個做什么?”
“江姑娘中毒了,性命堪憂?!贝蘖廖⑽⒌皖^,聲音隱帶憂慮。
裴琰端著茶盅的手在空中一滯,望向崔亮:“怎么會中毒的?”
“是她脖子上的刃傷所致,那兵刃上是喂了毒藥的。”
裴琰眉頭輕蹙:“聽子明的意思,她所中之毒,要用‘仙鶴草’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