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天景三年十月,霍州。
十月末的霍州,已經(jīng)下了。父皇也是考慮到此點,才給了我一個期限,此次突襲疏勒府許勝不許敗。”
滕瑞沉吟道:“就是不知沙羅王可在疏勒府?他若在,月戎的精兵便會來三至四成,咱們得傾盡兵力在疏勒府才行。他若不在,咱們可分開兵力同時攻打疏勒府、昆陸府和燕然道,這樣后面的戰(zhàn)事會順利許多。”
易寒道:“但沙羅王的騎兵在東線向來來去如風(fēng),行蹤無定。沙羅王殺孽深重,怕人行刺,也少在人前露面,可不大好確定他的蹤跡啊?!?/p>
“若能拿下沙羅王,就等于拿下了半個月戎,可若讓他溜走,以他之強(qiáng)悍,會給我們帶來極大麻煩?!?/p>
宇文景倫雖未去過月戎,卻因一直志在天下,對月戎作過詳細(xì)的了解,忽想起一事,道:“疏勒府逢初一是大集會,月戎人對于每年的第一場雪都視為吉祥的象征,會舉行篝火大會歡慶初雪。若是沙羅王帶了手下前來疏勒府,篝火大會上當(dāng)可看出端倪?!?/p>
易寒忙道:“要不我和明飛去探一探?明飛最熟悉情況,一探便知?!?/p>
宇文景倫瞇著眼睛望向星空,默默撫摸轉(zhuǎn)動著食指上的玉指環(huán)。
這是他的母妃留給他最珍貴的紀(jì)念物。那個全桓國最美麗最溫柔的女子,那個能跳出天下最動人舞蹈的女子,她攫奪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這片土地至高無上的君王??v使她因病早逝,君王仍將深沉的愛給予了她的兒子。
即使他剛在與裴琰的戰(zhàn)爭中敗北,即使朝中支持太子的勢力一直在竭力詆毀和打壓他,但他一紙加急密函,情真意切,隱約提起母妃遺言,仍打動了他的父皇,默許他向西攻打月戎的計劃,同時也替他暫時擋住了朝中的風(fēng)雨。
只是這一次,他不能再讓他的父皇失望,月戎一定要拿下。
否則,他將再也不能重返上京,不能再坐在母妃的陵前,為她唱她最喜歡的歌謠。
而裴琰加在他身上的恥辱,他終有一日要十倍相還。
月落蕭無瑕偷襲之仇,待他收服月戎之后,也定要慢慢討還。
先收月戎,再收月落,他宇文景倫的鐵騎終有一日要重踏華朝大地!
雪地反射出的幽幽暗光,讓易寒將宇文景倫面上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十五年前元妃親攜幼子登“一品堂”,易寒受其所托,收宇文景倫為記名弟子,并正式將一族人的希望寄托在這位二皇子身上。
而宇文景倫也未讓他失望,桓國二皇子文武雙全,深受帝君寵愛,執(zhí)掌天下兵馬大權(quán),便是太子也不敢輕攖其鋒。
多年相處,他最了解眼前的這位王爺,見其面上躍躍欲試之色愈來愈濃,忙向滕瑞使了個眼色。
滕瑞微笑道:“王爺可是欲親自前往疏勒府?”
“依先生所見------”
“看來王爺不單想親自一探疏勒府兵力,惑敵之招怕是也已想妥當(dāng)。但王爺是萬金之軀,還是不宜以身涉險?!?/p>
“滕先生,易先生?!?/p>
“在?!?/p>
“二位認(rèn)為,此次桓華之戰(zhàn),我軍敗北,敗因何在?”
自黑水河一路向西,宇文景倫始終沒有觸及過這個話題,此刻坦然相詢,自是已逐漸擺脫敗給裴琰的陰影。滕瑞心中欣喜,道:“從表因來看,月落出兵、后方不穩(wěn)是導(dǎo)致我們戰(zhàn)敗的主要原因?!?/p>
宇文景倫點頭道:“從根本上來分析,兩點:首先,對對手了解估計不足,探子不得力,未查到裴琰竟與蕭無瑕聯(lián)手;其次,對民心力量估計不足,二位皇叔所作所為大失民心,讓我們后方不穩(wěn),頻受暗襲,糧草無法得到保證,不得不退?!?/p>
滕瑞微微躬身:“王爺說得透徹?!?/p>
“所以,月戎一戰(zhàn),我絕不能再蹈覆轍。疏勒府一行,一為探明軍情,二為了解當(dāng)?shù)孛袂?,本王非去不可。?/p>
見易寒還待再勸,宇文景倫微笑道:“易先生,當(dāng)年您護(hù)著父皇躍馬蒲草澗,擺脫葉護(hù)王上萬人馬的追擊,可曾怕過?”
易寒仰頭一笑,豪情頓生:“易寒劍下豈懼區(qū)區(qū)月戎人?此去定當(dāng)護(hù)得王爺周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