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得那么早,她不情不愿地起床。
他仍在熟睡,平日閃亮的雙眸此時合起,但黑長微翹的眼睫隨著呼吸微微顫動,更襯得他面如美玉。她忍不住屏住氣息,慢慢低下頭來,將雙唇在他的睫毛上蹭了蹭。
他仍未醒,她得意地一笑,極輕地穿上衣裳,極輕地走出了房門。
將飯做好,他仍未起床。江慈不忍心叫醒他,見屋前栽著的一帶玉迦花旁長滿了雜草,便找來鋤頭,細細地鋤去雜草。
極輕的腳步聲響起,江慈一喜,轉(zhuǎn)而聽出腳步聲來自于石屋左側(cè)的山路,急速抬頭,數(shù)日的歡愉于這一刻悄然褪去,她慢慢退后兩步,雙唇微抿。
蕭離與平叔緩步走來,蕭離盯著她看了一陣,心中暗嘆,輕聲道:“教主在嗎?”
江慈抿嘴不答。房中,衛(wèi)昭倏然坐起,靜默良久,穿好衣裳出來,淡淡道:“出什么事了?”江慈慢步后退,將身子隱在他身后。
蕭離與平叔下跪行禮,衛(wèi)昭道:“都起來吧?!?/p>
平叔抬頭看了他一眼,他避開平叔的目光,轉(zhuǎn)身入屋,道:“進來說話?!?/p>
平叔與蕭離并肩進屋,這久未住人的屋子被收拾得綴然一新、窗明幾凈,宛如這里的舊主,十多年來從來沒有離開過一般。平叔再抬頭,正見江慈扯了扯衛(wèi)昭的衣袖,而衛(wèi)昭則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手。
他心中忽然一酸,垂下頭去。蕭離已道:“有信傳來,裴琰拿回鄆州、鞏安了,正往郁州、成郡追擊桓軍。”
衛(wèi)昭微笑道:“比我想的要快一些。”
“是,教主,您看——”
衛(wèi)昭聽著身后她極細的呼吸聲,仿若能聽見她心中的不舍,他狠狠心,開口道:“看來我得盡快趕過去,裝傷只能一時,我總得重回人前露面?!?/p>
江慈的心沉了一下,凝望他挺拔的背,努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她轉(zhuǎn)身走進廚房,端了飯菜出來,微笑道:“填飽肚子再談?wù)掳伞!?/p>
見三人都不動,她拉了拉衛(wèi)昭的衣袖,衛(wèi)昭在桌前坐下,江慈又向平叔和蕭離笑道:“平叔,四師叔,一起吃吧?!?/p>
平叔和蕭離互望一眼,他二人昨夜便趕到了星月谷,但還是決定待天亮后再上山,眼見揣測變成現(xiàn)實,二人心中說不上是何滋味。
衛(wèi)昭抬頭:“一起吃吧。”
平叔、蕭離過來坐下,江慈大喜,替二人盛上飯來。蕭離看著桌上菜肴,不由笑道:“谷中正說廚房鬧賊,每天不見了東西,原來都到這里來了?!?/p>
江慈咳了一下,端著飯碗溜回了廚房。
衛(wèi)昭低頭靜靜吃飯,半晌方問了一句:“族長呢?”
“很好,天天纏著蘇俊,也很好學(xué),正在教他《國策》?!笔掚x緊接著夸了一句:“丫頭手藝真是不錯?!?/p>
又道:“教主,您是不是回去見一下族長?”
衛(wèi)昭的筷子停了一下,道:“算了,他很聰明,我怕他瞧出什么破綻。再說,我得趕去成郡,還有最關(guān)鍵的事情沒有做。”
蕭離沉默片刻,道:“也是?!蓖A艘幌拢溃骸白蛱焓盏接膫餍?。”
“怎么說?!”衛(wèi)昭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