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殺機(jī)隱現(xiàn)（第3頁）

裴夫人一笑：“他看上了你二表妹，雖說他不一定會跟著咱們干，但總不會壞事了?！?/p>

裴琰一喜：“那就好，我正拿不準(zhǔn)他是哪方的人，他少年英武，配二表妹，倒也對得起舅父大人?！?/p>

裴子放滿意地笑了笑。裴夫人也不再說，見他叔侄二人對酌，微微一笑，取過一旁的琵琶，輕聲道：“我為你爺倆助助酒興吧?！?/p>

她面容靜斂，輕撫琴首，琴音先是低沉舒緩、連綿不斷。起段過后，她手指如長輪勁轉(zhuǎn)，撥撥數(shù)聲，琴音滾滾，豪情頓出、殺機(jī)隱現(xiàn)，如有千軍萬馬暗夜行軍，風(fēng)起云涌。

琴音漸轉(zhuǎn)振奮磅礴，裴夫人力貫指尖，數(shù)聲急驟，如銀漿乍裂、蛟龍怒吼，危舟過峽，驚心動魄，琵琶聲中竟似有金鐵相擊，宛如兩軍對壘，殺聲震天。

裴子放默然聽著，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帶上了幾分激昂之色，裴琰也慢慢捏緊了手中的酒杯。

待音至云霄、淋漓盡致時，裴夫人神情變得安詳，彈指間正反手拍上琴板，接著連番撥動琴弦，似漫天風(fēng)雨瀟瀟而下、無邊秋葉飄飄落地，琴音由高亢漸轉(zhuǎn)低回。最后一段，洋洋灑灑，宛如春風(fēng)拂面，江水靜流，塵埃落地。

她目光在裴子放和裴琰面上流轉(zhuǎn)，淡淡一笑，徐徐收音，裊然息止。

裴琰仰頭喝下杯中之酒，又擊幾贊道：“母親琴藝和內(nèi)力都越發(fā)精進(jìn)了，當(dāng)世無人能及！”

裴夫人眼波明媚地剜了他一眼：“出征半年，別的沒長進(jìn)，嘴上抹蜜的功夫倒是長進(jìn)了?！?/p>

裴子放哈哈一笑：“琰兒說的是真心話，您就收著吧?！?/p>

裴琰起身，笑道：“晚上還要舉辦慶宴，孩兒先告退，安排些事?！?/p>

“去吧。”裴夫人靠在椅子里微笑。

裴子放握著手中酒杯，慢慢走到窗前。裴夫人過來，與他并肩而立，望著裴琰遠(yuǎn)去的身影，輕聲道：“總算沒白費我們一番心血。”

“是啊，等了二十多年，總算可以為大哥討回一個公道，也為我們裴氏打下了萬世基業(yè)的基礎(chǔ)?！?/p>

裴夫人慢慢靠入他懷中，聲音婉轉(zhuǎn)低回：“子放，這些年，你辛苦了——”

裴琰縱是內(nèi)力精深，也仍覺有些醉意，在荷塘邊靜默了許久，才整整衣衫往西園走去。

西園卻無人，童敏過來相稟，才知崔亮與江慈去了“攬月樓”，說是去探望素?zé)?，已派了人保護(hù)著。裴琰欲待回慎園，卻又有些提不動腳步，酒意再度涌上，想起晚上和明后兩日還有數(shù)場酒宴，索性走到西偏房，在床上躺下。

西偏房內(nèi)，還是她去年在此居住時的擺設(shè)，裴琰苦笑一聲，慢慢地合上了雙眼。

“攬月樓”夜間熱鬧，午間卻是十分安靜，僅聞偶爾的琴聲。素?zé)熣诤蛯殐旱热伺淝?，聽聞崔公子與江姑娘前來，急忙出來，一把將江慈摟入懷中，低聲飲泣。江慈想起遠(yuǎn)在上京的師姐，也是哽咽難言。

待二人情緒稍稍平定，崔亮笑道：“你們先說著，我去外面，新填了首詞，送給素大姐?！?/p>

素?zé)熓脺I，斜睨了崔亮一眼：“崔軍師之名威震天下，你現(xiàn)在的詞，可是千金難求?！庇置緦殐旱热巳砑埞P，她自牽著江慈進(jìn)了內(nèi)室。

她轉(zhuǎn)到床后，取了數(shù)封書信出來，江慈一一細(xì)看，淚水啪然落下。素?zé)熒焓痔嫠萌I水，輕聲道：“傻孩子，別哭，霜喬現(xiàn)在過得很好，你也平平安安的，應(yīng)該笑才是?！?/p>

江慈只覺愧對師姐，素?zé)熡株P(guān)切問道：“小慈，霜喬信中所說那人，到底是誰？他對你好嗎？”

江慈低下頭去，半晌方道：“很好。”又抬頭一笑：“他去平州辦事去了，讓我先回京城等他?！?/p>

素?zé)煛芭丁绷艘宦?，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和裴琰有什么糾葛。今晚相府慶宴，我還得去登臺唱戲?！彼龂@了聲：“唉，真是有些厭倦了?！?/p>

江慈勸道：“小姨，你干脆別干了，找個可靠的人，平平安安過日子?！?/p>

素?zé)熢谂_前坐下，凝望著銅鏡中那張尚屬嬌妍的面容，忽然一笑，輕聲道：“小慈，我若是能收手，早就收手了?！?/p>

她有些激動，轉(zhuǎn)身握住江慈的手，道：“小慈，不管你跟的那個人是誰，你馬上離開相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