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六丹心化碧（第3頁）

裴琰猛然坐起，直視崔亮：“子明，有人在暗中監(jiān)視你。我怕太子的人知道了你的師承來歷，你這段時間，千萬不要出王府。”

崔亮縱是萬分擔(dān)憂老柳巷中的江慈，也只得應(yīng)道：“好?！?/p>

十一月二十五日，大雪。

凌晨，刮起了大風(fēng)，風(fēng)卷雪，雪裹風(fēng)，鋪天蓋地，未到辰時便將整個京城籠罩在一片銀白之中。白茫茫的京城，仿佛穿上了素白的孝服，呼呼的風(fēng)聲，也仿佛在嗚號致哀。

白色的雪，白色的靈幡，白色的幛幔，白色的祭旗，人們身上白色的孝衣，還有一張張略顯蒼白惶恐的面容，素凈的白，慘淡的白，天地間仿佛只有這一種顏色。

皇陵方城大火終于在凌晨的大雪中熄滅，守在這處的姜遠命人再不停潑水，待火場結(jié)了一層薄冰，親自帶人尋找成帝遺骨。

大風(fēng)，吹得雪花卷舞，姜遠帶人忍著高溫和焦臭，終于進到火場，已找不到任何尸身，徒留一地焦黑的灰燼。

姜遠默立良久，嘆了口氣，道：“燒得太厲害，只怕都化成灰了，回去復(fù)命吧?！彼D(zhuǎn)身，卻眼神一閃，慢慢蹲了下來。

兩塊碎石間的空隙中，一支斷成兩截的碧玉發(fā)簪，靜靜地躺于塵埃之中―――

回響在整個京城上空的哀樂凄涼入骨，將江慈從睡夢中驚醒，這才發(fā)覺天已大亮。

她穿好衣裳，披上狐裘出門，見滿院積雪，不由有些興奮。曾聽他說過姐姐喜歡帶他堆雪人，若是他回來，便可在這院中堆上兩個，不，三個雪人，兩個大的，一個小的。

有鴉雀自屋頂“撲愣”飛過，江慈抬頭，見屋頂也覆了一層厚厚的雪，笑了笑，正待轉(zhuǎn)身進屋，忽然停住了腳步。

別人家的屋頂，似乎與自家小院有所不同，她的心急速下沉：鐘聲、哀樂聲，還有人家屋頂上的白色靈幡，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江慈雙頰一陣陣發(fā)涼，急忙換過男裝，再罩上斗篷，將臉涂黑些，隱于斗篷中，匆匆出了院門。

滿街的靈幡，漫天的哀樂，江慈一路走來，越發(fā)心驚，待走到內(nèi)城大街，她茫然隨人群跪下，茫然看著數(shù)千禁衛(wèi)軍護擁著十六騎大馬拉著的靈柩經(jīng)過。那黑色的靈柩，如一道閃電，刺痛了她的眼睛。

身邊，有人在低聲交談。

“唉，圣上蒙難，華朝只怕要多事了?！?/p>

“不怕，有忠孝王和董學(xué)士等人穩(wěn)著，亂不了?！?/p>

“你說，莊王老老實實去海州便是，何苦謀逆？”

“就是，只怕他是受了衛(wèi)三郎那弄臣的攛掇，那妖孽，燒死了干凈，只可惜圣上，對他多年寵幸，竟落得——”

“所幸忠孝王爺將這妖孽除了，和肅海侯爺一起，護得太子安全。不然，唉?！?/p>

“也不知忠孝王爺?shù)膫麆萑绾危可咸炜傻帽Ｓ硬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