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右郎的靈柩停在禮部前堂,夜色深深中,換上黑色夜行衣的裴琰與崔亮帶著安澄等人由禮部后墻悄悄翻墻而入。
禮部前堂內(nèi),有十余名禁衛(wèi)軍和數(shù)名桓國隨侍值夜守護。安澄早有安排,不多時,相府安插在禁衛(wèi)軍的軍官便執(zhí)著令牌笑容可掬地過來,言道各位使隨昨夜受驚,今夜還要值守,實是辛苦,禮部有安排,送上宵夜美酒,讓禁衛(wèi)軍的兄弟一起享用。
待守衛(wèi)之人喝下混有少量迷藥的酒,沉沉睡去,裴琰等人從容步入前堂。
安澄帶人守于堂外,裴琰與崔亮揭了棺蓋,崔亮小心將那“金右郎”的尸身搬出,放于白布上細細勘驗。
裴琰負手立于一旁,看著崔亮驗尸,心中思忖著數(shù)件大事,只覺危機重重,步步驚心。
墻外更鼓輕敲,崔亮直起身,輕聲道:“行了?!?/p>
裴琰點點頭,崔亮將尸身仍放回棺內(nèi),二人將棺蓋推上。崔亮俯身拾起放于地上的木盒,剛要抬頭,裴琰面色一變,背后長劍嗆然而出,迅捷如電,堪堪擋住射到崔亮面前的一支利箭。
安澄等人訓練有素,迅速向院墻外撲去,叮叮聲響,顯是與數(shù)人交上了手。
裴琰知這些人潛伏于此,看出崔亮是勘驗的關鍵,故而向他下毒手,他仗劍護著崔亮躍出院墻,細觀兩方拼斗。
眼見安澄等人將對方步步逼向巷口,裴琰冷聲道:“留活口!”
安澄應了一聲,身形一擰,刀豎胸前,直劈向?qū)γ娴暮谝旅擅嫒恕?/p>
那黑衣蒙面人悶聲笑道:“要留活口,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說話間身形急轉(zhuǎn),手中短刃光華流轉(zhuǎn),瞬息間抵住安澄的“流風十八路”刀法。
此時天上新月如鉤,夜風帶寒,街道上這十余人的搏殺,嚇得更夫躲于街角瑟瑟發(fā)抖。
見安澄久拿不下,而與他對決的顯是這些蒙面人的首領,裴琰身形急騰,手中長劍爆起一團銀白色的光芒,直飛向那為首蒙面人。
蒙面人知他劍勢不可強捋,聳身后躍,安澄趁機攻上,蒙面人一個鐵板橋向后一倒,手中短刃順勢由下而上,擋住安澄的厚背刀。
裴琰身在半空,剛要執(zhí)劍斬下,卻面色大變,長劍挾風雷之勢,反手擲出,將正持刃逼殺崔亮的那名“更夫”刺了個對穿,但那“更夫”手中的利刃也刺入了崔亮的前胸。
那黑衣蒙面首領見“更夫”得手,笑道:“裴相爺,失陪了!”右手一揚,銀光暴閃,安澄和長風衛(wèi)們向后急避,蒙面人們趁亂四散逃匿。
安澄手一揮,長風衛(wèi)們分頭追趕,他奔到裴琰與崔亮身邊,只見崔亮面色蒼白,從胸前摸出一堆碎裂的瓷片,笑道:“今日倒讓個藥瓶救了我一命!”
裴琰撕開崔亮衣襟細看,放下心來。但那“更夫”一刺之力極大,縱有瓷瓶擋了一下,劍刃也透入了崔亮胸口半寸有余。
江慈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到院中腳步聲響,知崔亮回來,忙披衣下床,點燃燭火到了正屋。見裴琰將崔亮扶至榻上躺下,心中一驚,忙舉著燈燭撲過去:“怎么了?!”
崔亮笑道:“沒事,一點小傷?!?/p>
江慈轉(zhuǎn)身到房中翻出傷藥,崔亮接過藥粉灑于自己胸前,江慈取過布條,替他包扎起來,見他胸前血跡斑斑,心中一酸,淌下淚來。
裴琰不由一笑。崔亮也笑道:“白天見那么多尸體不見你哭,這么個小傷口,你哭什么!”
江慈回頭瞪了裴琰一眼:“你不是自命武功天下第一嗎?怎么還讓崔大哥受了傷?”
裴琰正想著這事,便未理會她的出言不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