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嚙耳之盟（第2頁）

衛(wèi)昭冷聲道：“信中自然是告訴裴琰誰是真正的樹上之人了？”

江慈得意地抱了抱拳：“蕭教主果然聰明?！?/p>

衛(wèi)昭眼神一閃，半晌方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這里面的解藥能解你體內(nèi)的一半毒素，你服下后性命能保，但如果半年內(nèi)不服另一半解藥，則會頭發(fā)慢慢變白，肌膚起皺，身形佝僂。你若替我辦到此事，我自會將剩下的一半解藥給你?！?/p>

江慈想了片刻，接過瓷瓶，掂了掂，笑道：“倒是沒辦法的事情，先保命重要。咱們是誰也威脅不了誰，有了那封信，我也不怕你不給解藥給我。你在朝中權勢熏天，偏還要當那勞什子星月教主，自然是所圖事大，不會為了我這么一個小丫頭冒功虧一簣的風險的?！?/p>

衛(wèi)昭嘴角微微抽搐，冷冷道：“第二個問題呢？”

“第二個問題，你找來準備栽贓、轉(zhuǎn)移裴琰視線的那個人，是個什么樣的人？是清官還是貪官？”

衛(wèi)昭修眉微蹙：“你問這個做什么？你照我的吩咐便是，管他是清官還是貪官！”

江慈撇了撇嘴：“那不行，我得問清楚，萬一是個青天大老爺，我可不干?！?/p>

衛(wèi)昭哂笑道：“迂腐！是你自己的小命重要，還是那人的命重要？！”

江慈怒道：“在你們這些人的眼里，當然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看咱們平民百姓如草芥一般，可在咱們平民百姓的眼里，你們這些權貴的性命，比那草芥都不如！”

衛(wèi)昭有些惱怒，瞬間又平靜下來，冷笑道：“那人嘛，用八個字來形容，就是殺人如麻，造孽無數(shù)?！?/p>

“怎講？”

“他叫姚定邦，是兵部左侍郎，曾任薄公手下大將。此人攻城掠地，少留活口，殺人無數(shù)，綽號‘姚判官’。他相貌俊雅，性喜獵色，好錢財，貪婪無比，還頗有一些見不得光的不良嗜好。你說，這樣的人，該不該死？！”衛(wèi)昭話語說得云淡風輕，一雙鳳目卻灼灼有神盯著江慈，他將她鬢邊一綹長發(fā)慢慢纏于修長的手指間。隨著最后一句話語，他猛然用力一扯，江慈吃痛，“啊”聲尚未出口，又被他掐住咽喉。

江慈怒道：“你放手！”

衛(wèi)昭冷若寒冰的手指鎖住江慈的咽喉，低頭凝望著她，江慈仰頭望去，可以清晰看到他長長睫羽下的雙眸。那眸光冰冷如劍，夾雜著痛恨、狂燥與殘酷。

衛(wèi)昭手指慢慢用力，江慈喉間疼痛，正難受間，院門輕輕開啟的聲音傳來，衛(wèi)昭倏然收手，迅速戴上一張人皮面具，貼到江慈耳邊輕聲道：“姚定邦出現(xiàn)之前，我會想法子傳個信給你，到時你就照我們約定的去說。”

江慈撫著咽喉，側(cè)頭間見崔亮進來，忙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只要你不食言―――”身邊一空，已不見了衛(wèi)昭的身影。

江慈知他已借夜色掩護離去，又混回到莊王爺?shù)氖虖闹?，暗贊此人神通廣大，遙見崔亮進屋，待喉嚨舒服了些，從樹上滑落于地。

崔亮在屋內(nèi)找了一圈，未見江慈，正有些奇怪，江慈奔了進來，笑道：“崔大哥，你回來了，有沒有見著素煙姐姐？”

崔亮點了點頭：“見著了，她說你師姐那日去得急，來不及見你一面，讓你安心在這相府住下，不要去別的地方亂跑，她辦完事自會來接你。”

江慈已見著衛(wèi)昭，便也未將素煙的話放在心上，她搬過把躺椅，笑道：“崔大哥，反正夜長無事，你給我講講故事好不好？”

崔亮笑道：“怎么突然想聽故事了？我可不擅長這個。”

“我就是整天悶在這西園，好無聊。也不一定是故事，你對朝中的人和事都十分熟悉，不如給我講講這些當官的吧，哪些是好官，哪些是貪官，都給我講講。好不好？”江慈邊說邊沏過一壺清茶，又搬過竹椅坐于崔亮身邊，仰頭而笑。

崔亮見她滿面純真，心中暗嘆，微笑道：“行，左右無事，我就當一回說書人吧?！?/p>

莊王與靜王雖在朝中爭得你死我活、頭破血流，但朝下還是一副兄友弟恭、其樂融融的樣子，裴相與陶相雖然在朝中針鋒相對、你爭我奪，但朝下也還是一副同僚友好、協(xié)力同心的假象。既然不是在朝中，加上今夜是裴相納妾之喜，又有素煙這長袖善舞的戲曲大家作陪，這酒便喝得十分熱鬧，笑聲陣陣。

待到亥時，莊王和陶相都有了幾分醉意，靜王向來自持，也面上帶紅，素煙更是斜歪在椅中，醉眼朦朧地望著裴琰。只裴琰推說傷勢未好，未曾飲酒，尚保持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