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趙錫放了,是國安內(nèi)部斟酌了很久的決定,而要利用何知曉與他的兄妹關(guān)系下一步大棋,是更加冒險的決定。
何知曉在雷納島的時候,就得到了上級的指令,要趁著這個難得的機(jī)會,脫離國安,更要趁著這個機(jī)會,想辦法靠近趙錫,靠近他們背后更大的團(tuán)伙。
這個任務(wù)有多危險,吳局不是不知道,但是沒有任何人能替代何知曉。
“如果你不愿意,或者想放棄,我尊重你的選擇?!眳蔷衷?jīng)對何知曉說過。
但是何知曉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yīng)了下來,她一直藏在幕后,面對著電腦屏幕,那些冰冷的代碼數(shù)字,在一片虛無的世界中做著看似十分重要的事。
“我也想像爸爸媽媽那樣,沖在前面?!?/p>
趙錫原本以為這次完了,被國安抓了進(jìn)來,就算他什么都不說,恐怕也要面臨很多年的牢獄之災(zāi)。令他萬萬沒想到,兩個國安的干警拿著幾份文件給他簽字,就這么把他放了。
重見天日的那一日,江州市下著瓢潑大雨,趙錫還穿著單薄的短袖,但外面的世界已然深秋。
或許是太久沒有見過自然光了,趙錫很不習(xí)慣,一直瞇著眼睛。他站在大樓的門口,磅礴的雨水順著屋檐垂直打在地上,甚至能夠聽見敲擊的動靜。
遠(yuǎn)處的馬路,除了零星的幾個外賣小哥還騎著電瓶車穿梭,幾乎看不到任何的行人。
江州市早就開始發(fā)布了暴雨預(yù)警,提醒市民注意出行安全。只不過,上一刻還在被囚禁的趙錫怎么會知道呢。
他歪著頭,笑了笑,忽然覺得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慫包了,甚至不敢淋一場大雨嗎。
想到這里,他踏入雨中,還沒走出去十步,全身都濕透了。衣服全部粘在身上,胸肌沒有之前那么大了,被關(guān)押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活人微死,肌肉掉了很多。
但好像腹肌更加明顯了,畢竟吃的不好睡的也不好,人瘦了一大圈,原來一直減不掉的脂肪全都消失了。
又是一陣大風(fēng),吹得趙錫打了個冷顫,與此同時,他身后傳來一個女孩子的驚叫聲,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女孩撐著的雨傘被狂風(fēng)吹得變了形,女孩又瘦,還拿不住,整個人似乎都要跟著傘跑了。
趙錫皺著眉頭,雖然雨水已經(jīng)模糊了他的眼睛,卻還是沒能阻止他認(rèn)出來那個女孩,是他的妹妹何知曉。
他快速跑過去,幫她把傘拿住,恢復(fù)好傘的形狀,替她擋住雨,但何知曉的身體也濕了許多,耳朵邊的助聽器上都在滴水,她抬頭看了看趙錫,這還是她第一次這么認(rèn)真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所謂的,她的哥哥。
“你怎么來了?”趙錫問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亭亭玉立的姑娘,是你小時候那個一搖一擺來路都走不穩(wěn)的小女孩。
“接你?!?/p>
何知曉還是沒辦法立刻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她的思緒很矛盾。
“接我?你怎么知道……”趙錫心里卻有一百個問題,只不過沒等他說完,何知曉就打斷了他,“一定要站在雨里說話嗎?”
趙錫動了動眉毛,把傘往何知曉的方向又靠了靠,何知曉卻從包里拿出另外一把黑傘,丟給趙錫,自己撐著傘往前走。趙錫打開傘,明明全都濕透了,撐傘很徒勞,但他還是乖乖跟著何知曉往前走。
時間真的是個很好笑的東西,小時候,明明是他走在前面,何知曉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一扭一扭喊著“哥哥等等我”,這些,何知曉都不記得了。
她那時候太小,她還生了一場大病,她的耳朵也聾了半個。一切都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是走到了何知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