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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南清暗自捶捶腦袋，師父走得匆忙，也沒交代過蘭師叔這么難哄，上個月托小紀(jì)回了個“多加照顧”的紙信，就再沒別的話講。

好歹親自寫封回信，哪怕一句話也好，都抵得過旁人千言萬語。

正想得頭疼，蘭卿晚已開始收拾碗筷，扭頭就拿去清洗，寧南清想再勸勸他一起過節(jié)的的功夫都沒有。

且不放心蘭卿晚一人在家中過小年，寧南清欲哭無淚地望著他的背影，只求老天保佑，早上托小紀(jì)傳的口信能盡快帶到。

師兄來救被困埋伏師兄……

夜里的爆竹聲接踵而至，煙花之下，臨江大街人潮涌動，倒顯得拐角小巷冷清不少。

煙塵混著霜霧彌散在半空，一道身影以蹣跚醉態(tài)行走其中，與外頭的情景顯得格格不入。

素衣上的水墨紋樣已被酒浸染，蘭卿晚依舊往嘴里灌著酒，直至酒壺見底，才松手丟擲雪地中。

“大夫，求你就把藥便宜些賣我吧，實在是沒錢了，大夫您行行好……”

一側(cè)的藥鋪里傳來喧鬧，蘭卿晚還未有更多的反應(yīng)，忽的就被一道蠻力推開。

“又是哪來的醉鬼？還不滾一邊去！”

腳步不穩(wěn)地跌到墻角，他遲緩地眨了眨眼，看到與病人來回推搡的伙計，手里揣著包藥，用力朝人踹上一腳，淬了口唾沫叫罵：“大過年的也真是夠倒霉的，遇上你這么個遭病的，別讓我沾上窮酸晦氣！”

聽得耳根嗡嗡作響，惹人心煩，蘭卿晚不由地蹙額，眼神卻是冷的。

直至指間暗針刺入后背，受不住針里的令人發(fā)麻的毒性，伙計一頭栽倒階下，嚇壞了跪在地上的病人。

“錢留給他，至多一柱香就會醒的?！?/p>

目光無神地注視著前方，交待了話，蘭卿晚拋去藥包，在那位病人的拜謝聲中，繼續(xù)晃著腳步，漫無目的地前行，死寂的眼里，連情緒都懶得流露一二。

邁入藥鋪時，燭光閃爍，映著死寂的一張臉，蘭卿晚將早已調(diào)制好的最后一瓶藥放置桌面。

而這一次，不會有解藥了。

月華灑進(jìn)內(nèi)院，在墻上映出一截被雪壓斷的枯枝晃影，忽的有翅膀撲騰的聲音，緊接急速飛落一物停于窗沿，讓人看得清楚。

是蘭氏養(yǎng)的信鴿？

不知是何人送來的信，蘭卿晚踱步過去，狐疑地將鴿爪上的一卷密信取下，確認(rèn)蜂蠟上有蘭氏的炎紋圖案，于是向兩側(cè)攤開。

窗前月色昏暗，蘭卿晚尚未看清信的內(nèi)容，只等露出信紙末尾的名字，微垂的眼瞼陡然顫動，這一瞬，連呼吸都停滯了。

昭云初。

唇齒微動，他急迫地?fù)湎蜃烂妫率亲约嚎村e了。

燭光之下，“昭云初”三個字連同熟悉的字跡，都清晰可見。

全落在眼里，他抖著手，幾乎要緩不過氣來，眼底克制不住地泛起水光，一遍一遍重復(fù)這個名字。

是云初……

真的是云初！

蘭卿晚注視著信紙，思緒受到了莫大的沖擊，怔了許久，才閉上眼長長地呵出一口氣。

到月澤城城郊的竹亭客棧協(xié)助云初，是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