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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漫天烈火的景象如隔了層白霧，看得朦朧，只能隱約看見身處火場里的兩個人影，一人身中亂箭跪地已亡，而另一人垂著頭凝望著面前的少年，隨之引劍自刎。

這番景象在呼嘯聲中席卷而過，消失在茫茫霧中，陷入一場無聲的黑暗深淵。

不知被困了多久，霧中忽然透進(jìn)了光點(diǎn)，從零星擴(kuò)散到刺目晃眼，直到自己周身慢慢明亮起來，聽得見有好幾人在說話，飄渺而熟悉，牽引著意識，讓他不得不掀動眼睫，皺起眉擠開一條眼縫，去仔細(xì)探一探。

入眼的是模糊的寢屋畫面，雕窗半開，晨風(fēng)拂進(jìn)，他瞇眼看了好一會兒，等眼底暈開的水光淌開，才緩緩清醒過來，睜大了些眼睛。

這是自己的寢屋，瞧窗外的陽光，想必已至午后了。

剛想抬手，察覺到有所束縛，側(cè)目而視，榻前正伏著一人，依舊是灰袍蓮冠，正俯坐榻前，閉目休憩著，眉目清朗秀逸，與夢中的模樣一般，消瘦而憔悴。

“……宗主，你醒了？！”

昭云初只顧著盯眼前的人，卻沒顧到屏風(fēng)外的動靜，小紀(jì)這一聲問，就把榻前之人給驚醒了，蘭卿晚異常敏感地抬起頭來，晃了晃神，忙收緊他遮在被褥下的手，扯了扯唇角，“云初，你怎么樣了？”

幾乎是本能地喚他，聲音里還有未睡醒的啞澀，蘭卿晚咽了咽喉嚨，聽不到他的回應(yīng)，又急切直起身，傾上前些，再次喚道，“云初？”

昭云初目光來回掃著這皺眉之人，腦子里回想起昏倒前的情形，夢中殘存的傷感慢慢平靜下來。

眼睫上尚且掛著殘淚，在光影下映出斑斕之色，昭云初靜靜凝望著面前的人，周身仿佛都渡了一層彩光。

一如這兩月來夢見的那樣，喚出自己的名字，是那樣的溫和，叫自己留戀與執(zhí)迷。

只是這一次，仿佛全身麻木了一樣。

眨了一下眼，昭云初陡然移開了視線，望向桌上的茶具，“水……”

聲音里不難聽出他的虛弱無力，卻憑那不知是否錯覺的疏離目光，看得蘭卿晚喉間苦澀，直到小紀(jì)把水端來，把人扶起來喂水，仍握著他的手不肯松，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他的態(tài)度。

“老天保佑，昏迷五日，宗主醒了就好，靈心長老他們在隔壁小憩，我這就喊他們來！”

小紀(jì)放下盛水的碗往外去，不一會兒，就聽見靈心和大師兄匆匆趕來的腳步聲。

“宗主感覺如何？”

靈心剛繞過屏風(fēng)，就著急問候著，看昭云初虛弱，便提醒尚伏在榻前沉默的人，“卿晚，讓我給他探探脈象?！?/p>

經(jīng)了提醒，蘭卿晚才后知后覺地回神，起身扶昭云初坐起，又往后尋了枕頭墊上，才松手退到一側(cè)，“有勞了?！?/p>

靈心輕應(yīng)一聲，托出昭云初的手，往他的脈象上壓，探清后，對著榻上一言不發(fā)的人訴道：“劍傷雖未及要害，但宗主那日運(yùn)功過度，顧瞻下的慢毒也還未清干凈，情況還是不大好，在恢復(fù)以前，都需要靜心休養(yǎng)?！?/p>

提及顧瞻，昭云初瞥了眼站在后頭的蘭空辭，又看向面前的靈心，動了動唇，吃力開口，“顧瞻他、說出藥石下落了嗎？”

關(guān)切得緊，他說話便嗆得喉嚨難受，卻直直望著靈心，等待一個回復(fù)。

“……云初。”

蘭卿晚一直仔細(xì)他的一舉一動，聽他發(fā)喘，終是從最先的混亂中晃過神來，快步俯身撫上他的胸口，想要替他緩一緩氣。

昭云初注意到他們神色沉重，久久未言，兀自咬了咬蒼白的唇，撥去蘭卿晚的手，眉間蹙下，“顧瞻還是什么都不肯說？”

“宗主，你先安心養(yǎng)好身體，顧瞻的事往后再……”

“到底怎么了？”

昭云初一把揪住靈心的手腕，察覺到他們刻意回避的眼神，堅(jiān)持要問清情況，“說清楚！”

“宗主?！?/p>

昭云初正緊著靈心追問，蘭空辭低喚著，突然俯身朝自己跪了下去，低頭重重一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