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狹路相逢（第2頁）

她的心情遠不如表面看起來那般平靜。一夜之間，斬斷四道枷鎖，快意是快意，但也將她徹底推到了風口浪尖。前世慘死的畫面依舊如通夢魘，時時啃噬著她的心神。她需要這絕對的清醒和孤注一擲的狠絕，來壓制那刻骨的恐懼和恨意。

腳步聲自身后響起，沉穩(wěn)而富有節(jié)奏，帶著一種熟悉的、迫人的氣場。

蕭明昭沒有回頭，指尖輕輕敲擊著漢白玉的欄桿。

那腳步聲在她身后丈許處停下。

“臣，容珩，奉陛下、皇后娘娘口諭，請問長公主殿下安?！蹦腥说穆曇繇懫?，一如既往的低沉悅耳，卻裹著一層顯而易見的冷嘲和疏離。

蕭明昭緩緩轉(zhuǎn)過身。

陽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玄色親王蟒袍襯得他身姿愈發(fā)挺拔凜然。那雙深邃的鳳眸正看著她，里面清晰地映著她此刻的身影，卻如通映著一件沒有生命的器物，帶著審視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復(fù)雜譏誚。

百感，如通潮水般瞬間涌上心頭。

前世，他懷抱她殘尸，怒斥群臣的畫面再一次狠狠撞入腦海。那冰冷的絕望中唯一的熱源，那滔天恨意里唯一一絲酸澀的慰藉……

她用力攥緊了袖中的手指，指甲嵌入掌心，劇烈的刺痛才勉強壓下了翻涌的情緒，讓她的眼神維持住了冰冷的平靜，甚至染上了一絲符合外界預(yù)期的、被冒犯的傲慢。

“攝政王公務(wù)繁忙，今日怎有閑暇來這御花園？”她揚起下巴，語氣疏淡，帶著公主特有的矜驕。

容珩鳳眸微瞇，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反而更添冷意：“殿下說笑了。殿下昨日一番雷霆手段，一日棄四夫，古之未有，震動朝野。臣奉旨而來，只是想問一句，殿下鬧出如此動靜，究竟意欲何為？”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剖開她的層層偽裝，直視內(nèi)核：“怎么，莫非殿下真是壯志凌云，欲效仿則天女皇，另開先河，將這大夏朝堂也換個顏色不成？”

則天女皇！另開先河！

這話可謂極其誅心，惡毒至極！若傳出去，便是赤裸裸的謀逆暗示！

拂雪和流云臉色瞬間白了，緊張地看向自家公主。

然而，蕭明昭非但沒有動怒，反而輕輕笑了起來。那笑聲如珠落玉盤，清脆卻帶著冰冷的諷刺。她上前一步，逼近容珩，仰頭直視著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眼中帶著一絲從前世帶來的、連她自已都未曾完全察覺的惡趣味和某種復(fù)雜的心軟。

“本宮行事，”她一字一頓，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何須向攝政王交代？倒是攝政王你……”

她故意拖長了尾音，目光在他俊美卻冰冷的臉上流轉(zhuǎn)，帶著一種近乎挑釁的審視：“我記得清清楚楚，昨日在勤政殿外，因政見不合，某人似乎曾指天立誓，說再與本宮多言一句，便是……”

她恰到好處地停住，紅唇微勾，留下一個引人無限遐想的、危險的留白。那雙明媚的眸子里，閃爍著狡黠而冰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