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咸陽宮（第5頁）

該上船了，陸子岡松了口氣，站起來跺了跺已經(jīng)坐麻的雙腿，下意識地往窗外看去。而這一眼，讓他看到了不遠處的巷子旁，站著一個令他如墜冰窖的身影。

那人擁有著一頭如月色般銀白色的長發(fā)，一雙赤色的眼瞳正無悲無喜地凝視著他，那人身上穿著一襲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竟是錦衣衛(wèi)的打扮！

不！這不是重點！這人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陸子岡眼中閃過驚怒交加的光芒，最終狠狠地閉上了雙眼。等他再睜開眼時，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他轉(zhuǎn)頭對夏澤蘭溫柔地說道：“走，我先送你上船，我去買個東西，一會兒就上去?！?/p>

陸子岡提心吊膽地走出餐館，目送夏澤蘭上了運糧船，途中并沒有錦衣衛(wèi)沖出來阻止。

陸子岡拉住水手塞了幾兩銀子，等夏澤蘭的身影進入了船艙，才終于難以抑制地握緊了雙拳。

本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胡亥，提醒了他這里根本不是夢境，而是棋局。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在他接收到那枚不明棋子的下一刻，他就已經(jīng)進入了棋局。雖然不知為何這局棋的背景是他熟悉的時代，也是他熟悉的人，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一局他的對手肯定是胡亥。

陸子岡轉(zhuǎn)過身，朝一旁的暗巷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低聲道：“這是一局棋對嗎？”

“看起來……這是個我一直以來期望的場景，所以我應該是守方，你是攻方？”

“既然是一局棋，那么就肯定有勝負。而這局棋的勝負手，應該就是順利讓夏澤蘭離開京城吧？”

“畢竟，這也是我一直以來期望的事情。”

陸子岡每走一步便說一句，聲音低得就像是喃喃自語一般，但他知道在暗巷之中的那人肯定聽得見。

“不過，你已經(jīng)輸了?！?/p>

運糧船在陸子岡的身后緩緩開動一本來還有十分鐘才開的船，在陸子岡方才的銀兩賄賂下，提前開動了。

陸子岡的心情十分復雜，他雖然在高興夏澤蘭順利地離開了京城，但卻又不得不在胡亥出現(xiàn)的那一刻，清醒地認識到這只是虛妄的世界，一切都是幻象。

他所牽掛的那個少女，早已死在她最美的年紀。

這是無論他如何努力都挽回不了的事實。

一個銀發(fā)的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了出來，那雙冰冷的赤色眼瞳定定地看著陸子岡，他挑了挑眉梢，倨傲地說道：“你與孤多年前便有一局棋未下完，今日倒是再續(xù)前局。”

陸子岡戒備地看著胡亥身后帶著的兩名錦衣衛(wèi)，看起來應是他的下屬。

胡亥微微扯了扯唇角，月色下蒼白到反光的臉頰上浮現(xiàn)了一抹復雜的神色：“其實，孤倒是很想讓你贏。孤跟了你們一路，從御用監(jiān)到前門，到啞舍，再到朝陽門……”

陸子岡的背脊冒出冷汗，這一路上被人監(jiān)視的感覺原來并不是錯覺。不過他依舊嘴硬地反駁道，“你只是說得好聽，出事前，你沒有理由出手。”

胡亥嗤笑了一聲。只要他想，就憑他身上的飛魚服，夏澤蘭就完全沒辦法離開北京城。

盡管胡亥沒有開口，但笑聲中的嘲諷意味十足，陸子岡立刻意會了對方的未盡之言，臉色一僵。是啊，為什么胡亥沒有出手阻止？

“你……不會讓著我吧？”這話一說出口，陸子岡都覺得可笑。雖然他并不清楚這局棋的真正規(guī)則，但總覺得趙高使出這么大的陣仗，輸?shù)舻娜司退悴皇ド?，恐怕也會付出很大的代價，胡亥這家伙能這么好心？

胡亥冷哼了一聲：“嘖，為什么？因為孤不用出手，你也贏不了啊……”

陸子岡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居然感覺胡亥這句話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