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姜明書院歸來,院中那條棍還翻得正快。
姜亮見著大哥,眼睛登時亮了。
棍往肩上一扛,幾步湊上來,張口便請教。
話沒寒暄,語氣卻火急火燎,全無遮掩。
一個問得帶勁,一個答得從容。
你一式我一招,拆得仔細,說得明白,棍影之間,便已聊上了癮,旁人早給忘了。
姜義素日里醉心養(yǎng)身煉性,對這打打殺殺的棍法并不如何上心,此時也不好插嘴。
索性倚著門框笑看,手一背,悄摸摸把小閨女?dāng)R桌上那半塊糖人拈了來,細細地咂摸著,滿嘴甜。
到了晚間開飯,桌上看著不似往年般大魚大肉,油花四濺,卻處處藏著門道。
黃精粥金黃濃稠,添了黑鱗子根,隱隱泛著股藥香。
陳年血參煨的老母雞,湯色醇厚,未入口,光是那股香,就已令人胸口發(fā)暖,精神提振。
連那雞蛋,都圓潤飽滿,剝開來熱氣騰騰,帶著一股不尋常的生氣。
姜亮望著這一桌,眼里閃過一抹訝色,似是乍然不認得了這飯菜,也不認得這家風(fēng)。
離家不過數(shù)月,怎地屋里竟像是換了模樣?
姜明見弟弟神色,輕輕拍了拍他肩膀,笑道:
(請)
n
二郎歸家
“家里變化大著呢,別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在外頭長進?!?/p>
姜義聽得,也不說話,只望著小兒子那張寫滿驚詫的臉,心中忽地泛起一股說不出的得意。
藥酒暖腹,面上紅潤幾分,眼角眉梢,也盡是歡喜。
席間,姜義與柳秀蓮你一筷、我一勺,兩個兒子的碗里堆得跟小山似的,
姜亮吃得嘴角帶油,一邊笑著搖頭推辭:“夠了夠了,真夠了?!?/p>
話雖說得乖巧,筷子卻壓根兒沒停。
姜明到底老成些,埋頭扒飯,神情自若,倒是那咀嚼的節(jié)奏,比平日里快了不止一籌。
唯有那小閨女姜耀,小鼻子一皺,嫌那黃精粥、血參湯藥味沖得很。
扒拉了幾筷清炒青菜權(quán)當(dāng)交差,便跳下凳去尋她的糖人玩意兒,惹得滿桌人都笑了。
這一頓,滋補得近乎過頭。
兄弟兩個吃得額頭見汗,皆覺腹中微熱,渾身血氣似在翻騰,連眉眼都透出幾分興奮來。
眼神一對,話未出口,那點心照不宣的默契便自然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