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間半點風浪未見,壓根不知方才去了個什么地界。
姜義一見老母雞踱了出來,立馬將碗筷一擱。
三兩步迎上去,伸手就將那只雞抱了起來。
掂了掂分量,又捏了捏肚皮。
鼓鼓囊囊,毛色油亮,眼神安定。
姜義心頭頓時一喜,眼角都浮了光。
靠山吃山
他不過是起了個早,搶了個頭罷了。
打那日起,每日天還沒亮,雞鳴三遍還差兩聲。
姜義便揉著眼角,披衣起身,趕著雞鴨牛羊往后山送。
那些禽畜也乖得很,不用棍子攆,搖頭晃腦,沿著那一條條小路,自個兒就鉆進了林子。
午后日斜,山口又是一陣“咯咯噠”“哞哞哞”。
雞也歸了,牛也回了,一個個毛順翎亮、精神頭十足。
這般周而復始,轉(zhuǎn)眼便過了小半月。
姜家院子偏,又靠著后山。
可這村子也不大,左鄰右舍一個哈欠都能傳三家,何況是雞飛牛跳這般熱鬧。
起先還有人說他發(fā)瘋。
后頭一看這雞的毛色,那牛的膘勁,再看看院子里新搭的棚子、新壘的雞窩,再也坐不住了。
便有三三兩兩的人,打著“串門”的旗號,時不時溜到姜家地頭上轉(zhuǎn)。
有的拿茶葉來換雞蛋,有的拎著自家不下蛋的老母雞,嘴上說是問病,眼光卻在姜家院子里打轉(zhuǎn)。
姜義看得清楚,也不藏著掖著。
有人問起,他便隨口一說。
雞鴨牛羊上山吃草吃蟲,晚上自己就下山了,不費米糧不誤工夫。
只是話說得清楚明白:
“后山的路,誰都能走。可這山里頭有沒有邪氣,我可不敢打包票。是福是禍,得自個兒掂量?!?/p>
年景不好,米貴草苦,家家都在算計著,怎么省下一口細糧。
只要能不餓著肚子,臉皮厚點也認了。
話才傳開沒幾日,便有膽大的,趕著一窩咕咕噥噥的鴨子,直奔后山而去。
鴨子走路本就急躁,這一群更是風風火火。
姜義在地頭瞧見了,不但沒攔,反倒笑呵呵地挽起袖子,幫人拍著巴掌趕了幾只脫隊的。
轉(zhuǎn)頭便搬出竹篾繩索,忙不迭地在自家田埂兩邊圍起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