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借了外物催境,根基難免雜駁,將來再求精進,總歸難走遠路;
可這番心神上的錘煉,放眼同輩之中,卻也少有人能抵至此處。
姜亮自那片森森草海中緩緩走出。
衣角猶染寒氣,眉眼卻靜極了,沉極了,腳步也沉穩(wěn)如山。
像是從一場長夢、一道深淵里走出的老僧,驚雷不驚,鬼魅不懼。
他在院中站定,抬眼望去。
果然,老爹還在。
還是那張舊小凳,一卷泛黃書冊攤在膝上,指頭慢慢地翻著。
神情閑散,仿佛只是曬了個暖午,可那眼角隱約的風(fēng)霜與疲意,卻瞞不過這一眼。
姜亮默默站著,沒動。
胸口卻像是被什么輕輕撞了一下,微微一顫。
眼眶也忽地?zé)崃恕?/p>
他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些什么,字卻在舌尖打了個轉(zhuǎn),兜了半圈,終究沒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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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得圓滿
只是低下頭,鄭重其事地,輕輕行了一禮。
姜義倒沒那般多愁善感。
瞧見小兒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吡顺鰜恚睦镆咽撬闪丝跉狻?/p>
凝神一掃,知那“心靜”之法果然成了,心頭一喜,面上卻不動聲色。
只是喚他過來,開口便問:
“如何?這番靜心之后,可覺有何不同?”
姜亮拱手作答,說得倒也條分縷析。
既講那幻象如何浮沉,也說那靜意如何凝煉,字字有據(jù),條理分明。
姜義邊聽邊點頭,待他說完,忽又一問:
“那你靜過心后,可曾生出一種……空落之感?想讀書,想定意,恨不能靜坐三日、抄書三卷的那種?”
姜亮聞言一愣,沒急著作答,低了頭,像是在心底細細掂量。
半晌,才抬起頭來搖了搖頭:
“倒也沒有……只覺自在?!?/p>
姜義聽罷,眉頭不動聲色地輕輕一皺,嘴上卻沒接話。
過了片刻,他將手中那本舊書遞了過去,語氣不咸不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