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子連燙都顧不得,端起碗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筷子戳得碗底直響,雞肉還沒嚼幾下就吞了,連骨頭都想拿來磨牙。
待得碗底朝天,肚子也鼓了,這才打著飽嗝癱在小椅上。
吃飽喝足,困意也隨之襲來。
兩小子一頭鉆進(jìn)屋,連床褥都沒理,身子一倒,便鼾聲起伏,睡得那叫一個死。
姜義卻沒急著睡。
只將那涼透的兩桶藥湯,尋了只大鍋,一股腦全倒了進(jìn)去。
灶下添柴,火苗躥得老高,那鍋藥湯便“咕咚咕咚”地響了起來。
兩桶熬成一桶的量,湯色也由深褐轉(zhuǎn)作墨黑,濃得像要滴下來,藥味撲鼻,透著股子狠勁兒。
姜義瞧著,也不多想。
衣裳一脫,身子往下一沉,整個人沒入藥湯。
剎那間,只覺萬針穿骨,寸寸火燙。
藥力直往骨髓里頭鉆,一股燥熱從五臟六腑升起,直沖腦門,仿佛連魂兒都要被蒸出殼來。
可這疼與熱之間,卻又藏著一股子扎實(shí)穩(wěn)重的勁道。
姜義咬牙,一聲不吭,閉目坐定。
直到桶中的藥湯漸漸冷了下去,熱氣散盡,涼意爬上皮膚,體內(nèi)翻涌的燥熱才慢慢壓了下去。
姜義從桶中起身,穿了衣裳,在院中踩定步子,照著從大兒子那琢磨來的樁架,扎了個馬步。
沉肩墜肘、挺脊沉腰,行似伏猿,意卻不躁,偏有種借力沉勁的路數(shù)。
一招一式舒展開來,呼吸隨之綿長。
體內(nèi)那團(tuán)未曾徹底化開的藥勁,被這套樁功慢慢牽引著,一寸寸沉入筋骨血肉。
原本翻涌如潮的鼓脹,被那一股柔中帶剛的勁力,引得順流歸海,暗暗扎進(jìn)四肢百骸之中。
熱意褪了,身體卻似乎輕了些許,骨頭縫兒都透著清爽。
每一寸皮肉仿佛都比昨日更實(shí)在些,連筋骨里頭都透著點(diǎn)密實(shí)的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