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要真在山里折了,或者少條胳膊斷條腿,家里這攤子事,可真不曉得如何收拾。
滿月的熱鬧散了,村子便又落回那份靜。
正是農(nóng)閑時節(jié),田里沒幾樁急事。
那些坐不住的青壯,一伙地鉆進山林里去了。
姜家地里頭,那點春麥長得精神。
三畝果林、五畝藥草,春光底下也都吐綠翻新。
每日澆澆水,除除草,花不了多少心思。
可姜義也沒真閑著。
眼看柳秀蓮身子骨恢復了些,便一頭扎進樁功的傳授上。
教得耐心,招式拆得細。
口頭話不多,手上卻時時扶正她的姿勢,讓她體會那股從腳底生起、順脊椎直上的氣力。
柳秀蓮倒也不是笨的,雖慢些,姿勢也略嫌軟,但站上幾炷香功夫,肩背間竟也有幾分沉穩(wěn)勁兒。
這一日,教完樁功,又去地頭轉(zhuǎn)了圈,看著山風吹麥浪,心下有些閑氣浮起。
回院靠著屋墻坐下,掰著指頭盤算,該往何處去尋些營生。
山腳下那片荒地,已開墾得七七八八,能種的都種上了。
再往上,便是正兒八經(jīng)的后山了。
那地方古怪,樹長得密,風透著陰,進去一炷香,人就覺著犯困,頭也昏,不是個正經(jīng)去處。
至于村里那點零碎地頭,也都早有了主兒,打不得什么主意。
地,是擴不成了。
接下來,要么下笨功夫,深耕細作,把那幾畝坡地好好拾掇。
要么,就得琢磨些旁的營生。
比如村里常說的,熬糖、煮鹽,或是釀酒的手藝。
只是那等細作活兒,姜義一個前世搞土木、今生掄鋤頭的主兒,聽起來就兩眼一抹黑。
正盤著心思琢磨法子。
院外忽地傳來一聲招呼,嗓音里帶著老實巴交的厚勁兒:
“姜老弟,在家歇著呢?”
姜義一聽,不用看也知道,準是村頭那位唐鐵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