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入前還回頭望了一眼,眼里不知是斗志,還是虛張聲勢的鼓氣。
眾人看著他撩簾而入,場中一時(shí)靜了下來。
不到半盞茶,便聽里頭“叮鈴咣當(dāng)”一陣響,像是陶瓷摔碎,又像有人失足踉蹌。
聲響倉皇,不多時(shí),布幔一掀,那少年已被人抬了出來。
身上沾著泥漬,發(fā)鬢散亂,神情木然,雙目無光,似是魂魄未歸。
看這模樣,就是不耽擱今日大選,狀態(tài)也要大打折扣了。
場中登時(shí)一靜。
原本躍躍欲試的幾個(gè),悄悄把腳收了回去。
大多數(shù)人也不再遲疑,紛紛朝大道那頭去了。
嘴上雖有些許嘀咕,說什么“虛頭巴腦”“權(quán)貴后門”,可腳下倒是格外利索。
布幔仍在微微晃著,像是無事發(fā)生,又像是在等下一個(gè)。
只余極少數(shù)人,還立在原地。
目光落在那條小道上,或疑,或思,或隱隱躍動(dòng)。
姜亮也在其中。
那官吏一提“心境沉穩(wěn)”,他便留了意。
自己在心靜一道上,說不上出挑。
但這些日子《坐忘論》沒少翻,靜心丹也吃得勤,又在那幻陰草地里磨了半月。
雖及不上老爹,但若論起這年紀(jì)里的同輩人,也好歹算得上一樁“沉穩(wěn)”。
心里已有了幾分猜測,便沒再猶豫。
朝同行幾人一抱拳,笑得溫和,又不甚鄭重,便自顧撩了布幔,邁步而入。
布幔一掀,寒意便撲了個(gè)滿懷。
眩暈也來了,仿佛忽然換了天地,腳底輕飄飄的。
姜亮卻不慌,呼吸一調(diào),腳步一沉,筋骨繃緊如弓,心念凝如鐵。
寒意碰上他,像撲了堵墻,晃了晃,又被慢慢推了回去。
眩暈也只是拂了拂皮毛,便再難近他心神。
待眼前景象稍定,才看清這條小道的真面目。
路不算窄,卻頗為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