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出門檻,腳步不快,神色隨意。
眼神卻像是掃貨似的,自人群頭頂拂過。
明明沒什么實(shí)打?qū)嵉膭幼鳎羺s覺那目光像針,刺進(jìn)了骨頭縫里。
倒像極了前些日子歸家時,被老爹在窗縫里盯住時的情形。
心中一凜,氣息不自覺地緩緩運(yùn)起,綿延不絕,心神也跟著沉了下來。
那位武備校尉踱到院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抬了抬手中那雙油亮的筷子,指著空中虛點(diǎn)幾下。
“這個,筋骨最盛。”
筷子一點(diǎn),落在一個臂膀粗壯、胸闊腰圓的少年身前。
“這個,氣息最沉?!?/p>
又一點(diǎn),恰是此刻屏息斂神、不動如山的姜亮。
“還有這個,心神最穩(wěn)?!?/p>
第三點(diǎn),落在那神色內(nèi)斂、目光靜定的一位少年眉間。
三指落定,他連筷子都未放下,轉(zhuǎn)身便進(jìn)了門,連句解釋都不帶留。
飯菜香氣再次飄出,門也“吱呀”一聲關(guān)得利落。
留下眾人站在院中,大氣不敢喘,仿佛方才那幾下不是筷子,是點(diǎn)將。
從郡縣拼殺上來的少年們你看我,我看你,臉上都是迷茫,一時低聲議論紛起。
“這是……點(diǎn)人頭?”
“怎么不比了?憑這幾下筷子就定一甲?”
聲音雖低,眼里的疑惑卻是藏不住的。
倒是那些世家子弟,一個個沉著臉,目光微動,心中卻早已翻過幾道彎,各有盤算。
洪都教這時回身站定,望著那三人。
面色鄭重,語聲不高,卻一句一句地落進(jìn)眾人耳中:
“董翰,姜亮,馬睿淵,為本次涼州大選,一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