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自己去嗎?”方晏看著林棉在收拾東西。
“是的?!绷置撄c(diǎn)頭,光是想到要去見他這件事就帶給她勇氣。
“神經(jīng)兮兮,為什么突然跑到那里去?你自己一個人安全嗎?”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不是小孩了。而且高鐵是直達(dá)的?!?/p>
方晏看著她,直覺林棉大概是鬼上身了。她沒想阻攔。反正像林棉這個年紀(jì)就是會突然瘋狂起來,就像人老到一定程度也會突然發(fā)起瘋來,瘋狂是人類的永恒基因。
而且對一向乖順的林棉來說,這可能也是一件好事。
林棉給爸媽留了張字條,然后拿上包,一個人出發(fā)了。
她在手機(jī)上搶票,只買到下午三點(diǎn)的那趟列車,還是站票。
站著的時候,媽媽打來電話。
“林棉?!蹦且活^,媽媽用一種很正式的語氣喊她的全名。
“我很快就回來了,我看完哥哥就回?!彼f。
傍晚時分,火車駛?cè)脒@座以梧桐和舊時代記憶聞名的城市。
剛下車時,熱浪撲面。站臺上人流穿梭,空氣中夏日的濕意。
天色尚亮,陽光在老舊的磚墻上灑下斑駁光影。這里是六朝古都,曾歷經(jīng)王朝更替,風(fēng)雨飄搖;也曾燈火十里,歌伎如云,八艷爭輝,盛極一時。
現(xiàn)在她站在這里,她即將走入那段他正身處的生活,她感覺自己是一枚小小的針腳,縫入這片陌生而厚重的時空里。
教室里,老師走過來,對林聿說:“你家里人來看你了?!?/p>
現(xiàn)在是下午將近五點(diǎn),天還亮著,熱氣在窗外蒸騰翻涌。
這種時候、這種地方,這樣的話簡直像是個無聊的惡作劇。他狐疑地起身。
他走出教室,沿著狹長的走廊一路往前。腳步聲被地面吞沒,耳邊傳來窗外遠(yuǎn)遠(yuǎn)的蟬鳴,像一場曠日持久的嘈雜的夢。
他的頭很疼,有什么在太陽穴敲擊,隨著心跳震顫。
走廊盡頭的玻璃門外站著一個人。逆著光,看不清臉。但那樣的站姿他再熟悉不過。
他停住,一瞬間靈魂被打回身體里。
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不相信神跡??扇绻娴挠校强峙戮褪沁@一次。
他是因為想著她,才能堅持下去的,也是因為看到她,才發(fā)現(xiàn)終于撐不住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上前一步,把她緊緊抱住。
林棉被他突然的動作撞得輕輕一晃,幾乎要被勒得窒息。
“你弄疼我了?!彼f。夏天的衣服很薄,她能清楚感受到他發(fā)燙的手臂、急促的心跳,還有他背脊骨隱隱的顫抖。
但她沒有掙脫,只是回抱住了他。她的心跳仿佛慢了下來。隱秘的羞澀與激動交織。她貼著他的胸膛,感受到他的心跳,也聽見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