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讀作「sheng」,這個蘊藏著數(shù)千年文化沉淀的象形文字里,除了若隱若現(xiàn)的腥咸味道,以及彷若由死者之地吹襲的海風(fēng)外,羅捏并未感受到任何屬于「生」的氣息。
炎火帝國文化中,「生」可以理解為「生命」,造物主賦予人類的至高無上的使命,那便是活著,然后盡可能發(fā)揮「靈感」改造這片大陸。
但也有另外一層意思,那便是「生存」,與死亡相對應(yīng),一前一后互為兩個極端。
自從成為人類,羅捏對「生命」越發(fā)敬畏,對「生存」越發(fā)感到迷戀,植根于人類思維和靈魂深處的對死亡的恐懼也在悄然環(huán)繞著他,使他無法徹底安歇。
即便從理性來看,「生命」是開始,「死亡」是其注定的、永恒不變的終點,但如若「生存」的意義被剝奪,或是無法到達那片希望之晨光降臨的彼岸,他終究會與大部分人類一樣。
或是瘋狂,或是異變?yōu)椤笩o心人」,徹底釋放凝結(jié)于血液和基因中,由造物主之「理」所賦予的獸性。
羅捏仔細觀察著這枚六邊形的石制紋章,上面年代的痕跡似乎更加濃郁了,機械力量構(gòu)建的小型異空間顯然并不能阻礙時間的流逝,只能起到有限的類似冰窖的保鮮作用。
原本正面凋刻的懦弱的鷹圖桉已被悄然磨平,背后尚未完成圖畫的兔子與老虎的身軀中橫亙而過幾道淺層裂紋,羅捏估計,恐怕再過段時間,紋章就會斷裂,徹底損壞。
如果不能在一個月,或許三個月的時間內(nèi)嘗試解讀它的秘密重新啟動的話,想必以后再也沒有機會觸及它那深沉的秘密了。
「生,「生命」「生存」「死亡」?它背后所代表的力量是殤嗎?可惜啊,如果還能聯(lián)系到偽神的話,想必能有所解答?!沽_捏嘆了口氣。
他忽地想起來,在離開新風(fēng)鎮(zhèn)前,那里正在為「風(fēng)之春」節(jié)日做準(zhǔn)備,記得從思考到有些出神,一個黑影迅速從羅捏眼前走過。
僅眨眼之間,他手中的紋章便被奪走。
「誰?」羅捏有些憤怒地起身,掏出腰間的「狂熊牌」shouqiang,對準(zhǔn)眼前的黑影。
「別……別那么沖動,你叫羅捏對吧,我們前兩天見過面。」那黑影用格外沙啞的,近乎不屬于人類的聲音說道。
「這紋章對我來說很重要,不管你是誰,請還給我。我不想與你在這里戰(zhàn)斗,讓馬爾科他們難堪?!沽_捏警告道,將槍口微微抬起,對準(zhǔn)黑影的腦袋位置。
不知是由于縈繞的非凡神秘力量減退,還是周圍的燈光被人為調(diào)亮了些許,黑影逐漸褪去,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十分邋遢的男人。
上下打量幾秒后,羅捏勐地想起,這不就是那個在馬爾科房間里食用「異種怪物」肉的男人嗎!
他忽的感覺胃部的酸液在涌動,想起那些未被烤熟的怪異的肉,還有男人大快朵頤的模樣,羅捏只感覺渾身難受,十分瘆人。
當(dāng)然,那男人并沒有與羅捏戰(zhàn)斗的意思,抹去了嘴角的食物殘渣和血跡,將紋章放回羅捏掌間后,自我介紹道:
「我是失落者,不過馬爾科和塔利亞一致認為我是半失落者。馬爾科那老家伙肯定沒對你說
我的好話,要么是說我精神不穩(wěn)定,要么是行為瘋癲。當(dāng)然,我也不會否認。
「嗯……你可以叫我瓦爾瓦夫,我沒有姓,說實話,從記事開始,我只隱約知道自己來自東方那個偉大的國度,是個流浪的外鄉(xiāng)人。」
「炎火……帝國人嗎?」羅捏的表情迅速由變?yōu)樽鹁?,那片在「新元危機」初期便成功阻隔「無心人」的國度令無數(shù)西部大陸之人向往,克魯斯德人多數(shù)對東方文化有所了解,由那片神秘、偉大、富有生機國度而來的人,皆值得尊敬。
「我印象里是的。」瓦爾瓦夫頷首道:
「記得很久之前了,或許那時「無心人」病毒還沒爆發(fā),我似乎生活在與艾溫特來帝國交界的小鎮(zhèn)吧。后來,一切都亂了套了,人們不知為何開始發(fā)狂,男人互相攻擊,女人開始發(fā)瘋似地撕咬同類。好像……幸存的人類很快拿到了一批qiangzhi,帶著我抵抗變異的人。」
「很像是很多文件或是里面描述的場景,很多人都說,那是個十足混亂的時期。」羅捏說著,將shouqiang收起,徑直坐回鋼鐵座椅,向瓦爾瓦夫作出了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