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紅的汁液飛濺,形成一攤炫美的紅色湖泊之后,「衍核古獸」竟緩緩依靠新生的腳起身,將那些已迅速流逝生命力的身軀挨個扔向一旁更為漆黑、潮shi的地方,為羅捏前方騰出了一條「沒有雜物」的通道。
被「衍核古獸」極快的殺戮行為震驚的羅捏大口喘著粗氣,彎腰緩了好一會兒,熬過了一陣眼冒金星的感覺,才緩緩地用顫抖的語氣開口道:
「你……把他們?nèi)繗⑺懒?,他們攻擊……攻擊了你,惹怒了你,那么下一個,就是……我了嗎?」
「我不會那樣做的?!埂秆芎斯奴F」否認(rèn)道:
「大哥哥,你是個好人,大叔說過,不能為難好人。正是有你們的存在,人類文明才不會消亡。不過啊,我感覺很難受,有東西在燒我的身體,也許,也許很快我就不能再和你對話了。
「大叔告訴過我,只要感到難受,我就會表現(xiàn)出野獸的本性,開始?xì)⒙?。大哥哥,來我身后,沿著直線跑吧,什么都不要看、不要聽,大叔說過,拉下左邊那扇門旁邊的拉桿,就能最快地……上去。我……不想傷害你……請你……快離開……這里吧……」
「好吧。」羅捏頷首道,快步走到「衍核古獸」身后時,他略微停頓了一下,低聲說道:
「謝謝你。」
說罷,他迅速涌動身體內(nèi)屬于草木系的魔源力,并將它們灌注至雙腿,向前狂奔。
潮shi的空氣、作嘔的味道、幽怨的嘶吼、錯誤的路標(biāo)、殘破的水泥地面,這些終究沒有成為羅捏的阻礙,終于,這片地方的盡頭,他看到了左右兩扇幾乎沒有區(qū)別的電梯。
他知道「衍核古獸」的意思,右邊那座是「老大哥」經(jīng)常上下使用的專用電梯,而左邊才是很少使用,保護(hù)完好的備用電梯。
拉下拉桿,按下里面唯一的按鈕之后,伴隨著電梯緩緩上升,周遭的世界也遁入了一片無邊無盡、彷若沒有終點(diǎn),只有機(jī)械運(yùn)作聲音,和囚籠般感受的境地之中。
仿佛過了幾個世紀(jì),仿佛只是短短的十五分鐘,當(dāng)電梯停在一間昏暗的,只有幾盞煤油燈的房間內(nèi)時,羅捏終于確定自己選對了道路。
望著右邊那塊
被刻意破壞的,只剩下一個垂直窟窿的專用電梯,羅捏松了口氣,推開鐵門,離開了房間。
外面的空氣格外清馨,雖然雜草叢生,但好歹充滿了生命的氣息。
環(huán)顧四周,這里或許就是「荒野游客團(tuán)」基地能量罩區(qū)域外遠(yuǎn)處的一處,連接主題基地的小定居點(diǎn)。
不過,這片類似村莊的,充斥著克魯斯德風(fēng)「人字」的圓木房屋建筑物區(qū)域應(yīng)該已被廢棄了多時,無人占據(jù),更無人整理。
取出兜里的軍用指北針,向北邊行走了十幾分鐘,他來到了廢棄村莊邊緣的一處小型懸崖之上,目光掃過下方布滿森林的峽谷,他抬起腦袋,望向長夜中的天空。
他的腦海中閃過了剛才死亡的那些人,以及曾經(jīng)死亡的那些人,想到:
時間、宇宙和未來的意義,無非是從一片無邊無際的荒蕪中看到那點(diǎn)微不足道的綠洲罷了。
這時,一團(tuán)光芒悄然從夜空的東北角向著西南滑過,羅捏并未許愿,而是靜靜地看著。
值得慶幸的是,它不是毀滅城市的「天罰之火「,也不是灼燒「無心人」和失落者的「鋁熱燃燒彈」,它不會帶來災(zāi)難、火焰和死亡,而是美麗、溫柔、絢爛的,凝結(jié)了人間最真摯情感和希望的——一顆流星。
靜靜地在原地坐了幾個小時,羅捏終于等到了,這片飽經(jīng)戰(zhàn)火的土地上,再度升起的朝陽。